早上,m君去单位,路过一个买豆腐脑的摊位。
这个小摊子就在他单位南面的一条破旧小街的道口。
这个街道南北两面都是以前一个老国企的宿舍楼。该国企现在并未解散,只是收缩了业务范围,换了新名字。
那些原本住在这里的老住户大都搬到更新的小区去住。这里现在住的基本上都是外来的租户。
那些房子从二楼开始,每户都有配着灰色石栏杆的半圆形露天阳台,建筑整体是四四方方的,配着一个中式的屋顶,带几分旧上海本洋派建筑本土化的风韵,洋气中多少透着些土气,很是有些hd学步的意味。
当然,这些建筑尽管现在看起来不伦不类半土不洋的,但放在三十年前应是颇为时尚的。
可惜“人不如旧,衣不如新”。这些房子从几十年的风雨里走来,就像水灵灵的小姑娘终变成佝偻寒酸的老妇人,再无昨日的光鲜亮丽可言。
不客气的说,它们看起来更就像是城市身上的灰色苔藓,实在是有碍观瞻,让人有把其推倒翻盖的冲动。
说来奇怪,旧上海遗留下来的万国建筑群,不但丝毫不会给人这种感觉,还能让人嗅到异域文化的别样风味。
这大概就是好的设计作品与劣质设计作品的区别。又或许,问题不是出在设计上,而是源自审美。
中式也好,西式也罢,中西混搭也行,总得有一个审美的结合点。
或者是取西方建筑类卢浮宫的富丽堂皇之态;或者是取中式建筑似故宫的巍峨雄伟之貌;或者干脆就取中东建筑天方夜谭般的异域风情之趣。
无论选用哪一种情态为整体建筑的视觉中心,都好过没有中心的,为了杂糅而杂糅的建筑风格混合体。
当然,这俩小区并非一无是处。最难得楼间距很是宽大,足有六十米以上。
小区内居民大多是年轻的打工人,白天忙于生计,多在市内各处奔波,使得小区内看起来人烟稀疏,不似有些老小区随时都是一副人声鼎沸的大杂院样貌。
特别是在夏天,小区内树木高且大枝叶繁茂,一遇轻风就有幽禽鸣啼传出,颇有几分虫鸣远岱的古意。
据他所知,这里的房主们一直盼着拆迁。最初有不少房地产商想在这里建商品房。但是,房主们要价太高,超出了房地产商的承受范围。这几年,已经没人再提起在这里搞开发的事。
房主们似乎对此不以为意,并不着急找人来拆迁,只是一味等着房价继续攀高,巴望着最终得到一笔大大的时势之财。
借时代的东风获得巨额财富,就跟凭借祖荫得到富足的生活一样,认真说起来有不劳而获之嫌。可一旦荣获这种幸运,绝对不会有谁能为了世界的公平,为了道义的永存,为了生而为人的大义,而极力避免,拼死拒绝的。
m君觉得,如果是他手里有这种房子,一定会在开发商普遍无力偿付拆迁款,而居民们仍保持乐观心态的时候,赶紧寻找下家把这颗随时发芽的土豆传下去。
既然接连几年,不同的开发商都因为拆迁费用太高,而放弃对这一区域的开发,说明住户们索要的补偿款已经超出市场应付价值。
这种情况下,再不出手,一旦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是一片有价无市的待拆迁地,势必使该地的房价走低。
与其等到土豆在手里发芽变成废品,远不如在其仍是颗土豆的时候出手。
可惜,懂得“见好就收”、“适可而止”的人并不多。
在房主们的过高期望下,这两个棚户区一样的小区变成这座城里的两朵奇葩。
一方面,房价可列入本市各小区要价最高的梯队;另一方面,房主极不愿出售房屋。就好像,谁买了房子,就是占了房主天大的便宜。
m君初回此城工作时,曾在这俩小区找房子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