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看似蠢的人会像一只放弃自我的猪,在等待过年开刀的日子里,像对危险一无所知一样,只顾埋头吃和睡酝酿满身的肥肉,除此外心无挂碍,自然也就无所谓苦。
不是真的不苦,也不是真的对末日毫无认识,而是他们用一切可以麻痹自己的事物,诸如:美酒、美食、美女,甚至幻想来麻醉自己,使大脑时刻处于麻木状态,以致无暇感受痛苦,以此来抵抗生活带来的痛苦。
其实,他们不是不能认知到生活的苦,只是无力反抗,于是乎在久经打击后,终于顿悟,与其在痛苦中与痛苦搏斗,不如放弃搏斗,选择快乐,用快乐来抵消痛苦,活在自己编造出的快乐中,直到一切痛苦随命运结束。
这其实也是大多数酒鬼把自己泡在酒里的深层逻辑。
纯粹的恶人与此不同,不是感觉不到生活的苦,而是他们的生活的确不苦,不但不苦反而很快乐。
比如:
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禽兽王朝北齐,除奠基人家长高欢外,历代皇帝都是恶到极致的牲口,就连那些妃嫔都大都是毫无廉耻观念的人。
他们感觉不到常人所能感触到的一切人间悲苦,在肆无忌惮纵情享乐的短暂人生里,所能感受到的都是兽类之为兽,所能享受到的最大快乐,极尽世间之乐的极乐之乐。
他们毫不顾忌旁人眼光,随心所欲的追逐一切官能享受,无所顾忌的消灭境内所有仇敌,受到治下所有人卑躬屈膝的顶礼膜拜。
好不夸张的说,别人的人间地狱就是北齐君主们的游乐场。他们怎么会觉得人生很苦呢?
不是他们生性虚伪,而是他们所能感受到的,真的只有毫无道德成分的纯粹的原始快乐。
北齐诸君大致上是华夏历史上最纯粹的一帮恶人,也是活得最真实无伪的君主,完全诠释了一旦恶人失去束缚,到底能结实出多么诡异血腥的恶之花。
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平庸的活着,既无法像前者一样,完全抛弃一切追求,像头猪一样闭眼等死;也没有北齐诸君手中的无上权力,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活着。
人们基本上就在两种极端之间的广阔领域内,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活着,永远不知道意外与惊喜,哪个会突然降临。
数以亿计的人就如同在集体修行一样,枯燥无味的活着。
中国古代的艺术家们大概是感到人生的无趣,为了让人活
得更有趣味一些,于是创造了有别于青绿山水的中国文人画。
文人画是一个奇特的门类,独立于书院画体系之外,另创出一种被赋予东方哲学内涵的美感,体现出中国士大夫们有别于欧洲的独特审美趣味。
这种画的代表作大概就是马远、夏圭的边角之景,以及元朝时期四大家黄公望等人的干笔枯墨画作。
作画风格一言以蔽之就是暧昧不明,极具变味后的儒家中庸之道的精髓。
中庸本意大致上是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的意思。本来是儒家人士追求“至诚”的一种心理建设。
但是,自宋代,特别是南宋以后,中庸就只强调“庸”,把平庸摆在第一位。
中庸成了平庸和“好好先生”的代名词。
如何做好一个平庸的“好好先生”呢?
对一切事,都秉承暧昧不明的态度,就可以完美践行变味后的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