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啊!现在不是管一个奴才死活的时候!再不走,老臣和殿下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祁玙好像陷入了疯魔,他完全听不进去章与之的话,只是挣扎着要脱离他,口中不断呢喃着潘海的名字。
潘海,那个陪他躲猫猫,陪他爬屋顶看月亮,陪他从牙牙学语到长大,在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向他时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不能抛弃他!
谁知章与之一个耳光打下来,趁着他还发懵的时候扛起他就往殿外跑去。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大的。
一个风一吹就会倒的文官,此时竟也有这滔天的气魄与力量在。
“殿下啊,老臣得罪了,实在是殿下年纪小,老臣逼不得已啊!”
傻孩子拎不清,这么危急时候还意气用事,不打一巴掌怕是醒不过神来。
章与之在心里叹口气,想着自己也算是舍生取义、以博直名了。
至于砍头?砍就砍吧,总比没了储君乱了江山好。
想来章与之是有些文人担当在身上的,才能做出如此违逆之事。
祁玙被他一巴掌打懵,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底下。
“姓章的!你信不信孤诛你九族!”
章与之把祁玙放下,疲惫不堪地点头哈腰道:“信的信的,殿下想诛便诛,臣都认了。”
他面上是这样说,心里确实大逆不道得不信。
今日之事顶多杀他一个,祸绝不累及家人。
他又暗戳戳看了周围弯着腰大口喘气的同僚们,更是放心了不少。
靠笔杆子吃饭的人,就会和上头叫板,到时候有这些人拦着,家人自然无虞。
他正抬起头来,却见昔日辉煌的猎宫砰然坍塌,太子撕裂般的喊声让他短暂失聪。
“潘海!”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只怕是无人生还。
容不得祁玙悲伤上涌,山下战报便传到了耳朵里。
“殿下!周强亲率五万大军正面攻山,春山后被他炸了!”
“禁军的火石箭矢要空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祁玙有些承受不住打击,颤抖着手去摸章与之。
“齐王什么时候走的?”
“昨日清晨。”
太子仿佛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已经有两天了?”
章与之复杂开口:“殿下,如今方是寅时初刻。”
祁玙:……
凤仲堂看着防守之物逐渐变空,一颗心也慢慢变空。
炸了后山,就是断了他们唯一的出路,若是不想死在山体坍塌里,只能和他们正面对上。
羊入虎口,退无可退。
“还有多少投石?”凤仲堂沉着声音问道。
“回将军的话,还剩不足百颗。”
“不足百颗……”他呢喃着望向聚集的一片火海,神色莫名。
当所有倚仗却之一空,便是冲天的嘶喊与兵戈声。
“将军!”
禁军统领白术握着刀,阔步来到凤仲堂身边。
凤仲堂微一颔首,道:“白统领。”
白术眉头深深拧着,沉声道:“后山塌了,猎宫也塌了,不过殿下并没有受伤。”
凤仲堂吐一口气,点点头,和白术一起看向涌上春山的叛军,冷声道:“现在,就是硬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