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表示自己是人不是神,不存在只当他们膜拜的泥娃娃的时候。
于是凤璟妧以少胜多的战役没有得到任何奖赏,却也平息了朝廷想要将她召回的念想。
北疆又下起了大雪,多达河开始结冰,草原上的牛羊们也许久没有出来了,凤璟妧也有一阵子没听到过牧羊人的歌了。
“主子在想什么?”
青竹将大氅披在凤璟妧身上,看她冻的手都红了,难免有些心疼。
“没什么,只是想站在这上头看看,看看我们家守了世世代代的地方。”
青竹随她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姑娘是不是想家了?”
凤璟妧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她垂首拢了拢领子,转身走向城墙内侧,看着下头在重新搭建的雁城,还有百姓们战后惊魂甫定的样子,心境渐渐平稳下来。
“家?祖父与我说,他想统一这个天下,届时没有地域的界限,没有语言的障碍,没有种族的歧视,天下百姓们都混居在一起,彼此通婚、生活,一起劳作。”
“他说,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称得上是乐土。”
凤璟妧伸手抚上冰冷刺骨的城墙,手指细细摸索上面斑驳的累累划痕,眼角不经意间有一滴泪滑落。
“你看他们。生在边境,长在边境,每日惶恐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北蛮的铁蹄就会踏破城关,将他们杀戮。”
“青竹,这不是祖父想要的天下,也不是凤家世世代代追求的海晏河清。”
青竹垂下眸子,默然不语。
“国公府是我的家,但是这里,也是我的家。只是长都的家里是我的血缘至亲,而这里是我需要守护的亲人。可我身后的,都是我的同胞。”
“姑娘不怕他们弹劾您吗?”
凤璟妧闻言却是勾起唇角,“当人站在一定的高度,她就不再害怕流言蜚语,也不再害怕外界强权。因为她本身就是强权,她有与世间一切强权相抗衡的能力。”
青竹抿唇,她知道凤璟妧是决心要将北疆军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或者说,她是想将北疆军,真正变成凤家军,变成她的私兵。
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那些人就因为她的姑娘是个女人,所以对她做的一切努力都能找到缘由抹杀,对她的所有成绩都带上了偏见。
战功卓著又如何?不过是曾经有大帅在身后谋划定夺!
战无不胜又怎样?不就是妇人之见全凭匹夫之勇的运气!
不管她的姑娘有多么优秀多么耀目,他们统统看不见!
他们只能看见她是个女人,是个将他们大男子主义踩在脚下,将他们那可怜的自尊心撕烂的叛道离经的女人。
这个世道对女子实在是太不公平,她的姑娘那么好,凭什么要被他们肆意诋毁?他们懂什么!
不过就是一群自命清高的羸弱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