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斯,这么说,那就一言为定了。”教授拍了拍阿·纳斯的肩膀,表示对他的信任。
随后,大家的谈话停止了,各自思考。
看得出阿·纳斯因为脑子里想得太多,变得更加激动了。
渐渐听到他喉咙中咕咕着不知骂些什么,看见他的样子愈来愈怕人。
他站起来,像一只关在笼中的老虎。转来转去,用脚踢用拳打墙壁。时间过得很快,大家感觉饿得厉害,可是大家都不愿意触碰摆在桌子中间的干粮。
教授说:“如果人家对我们真正怀着好意,那现在真是有些过于忽视我们受难人的处境了。”
阿·纳斯的胃口很大,他饿得发慌,越来越按捺不住了,尽管他有言在先,没人怀疑他一看见船上的人就要发作,将对方撕成碎片。
又过了两小时,阿·纳斯愤怒得更厉害了。他叫叫喊喊,但没有用。
铁板墙是又聋又哑的。甚至听不到这只死气沉沉的房间有一点声响,这种阴沉的寂静真叫人骇怕.
受人冷落,困守在这间房子里,这样下去究竟还有多久,不敢设想。
跟这只船的船长会见以后所产生的各种希望,现在渐渐破灭了。
耶稣温和的眼光,慷慨的、高雅的举止都从记忆中消失了。
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无情的、冷酷的光头怪人。感到他是没有入性、没有一点同情心的人,是人类不可饶恕的敌人,对他人怀有永远不解的仇恨!
“他把我们关在这狭小的牢房里,不给我们饭吃。听任我们因此挺而走险,是不是存心要饿死我们呢?”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大家心中是这样强烈,都感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侵袭着。
教授还是若无其事。阿·纳斯就像猛虎般在吼叫。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声响。金属地板上发出脚步声。门锁转动了,门开了,侍者进来了。
“是你!?”还没来得及冲上去阻止他,阿·纳斯人已经猛扑过去,抓住这个不幸的来人,把他按倒,扼住他的喉咙。来人被他那有力的大手掐得都不能透气了。
来人正是维特!
“亲爱的维特,我刚才还在梦中遇见了你,我甚至看见你在梦中都吧唧嘴。”老大把维特从魔爪下解救下来,还贴心地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衫。
“叛徒”阿·纳斯对于没有把维特掐死,耿耿于怀。
教授也凑了过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来救我、我们的?”
维特被掐得半死不活,看见大家都围拢过来,也不说话,蹒跚地走到桌子边。
大家不禁有点奇怪,有些发愣,默默地注视着他,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桌子上的盘子,早就空了。二十几人,就一盘豆子一样的东西,别说一人一把,就是按颗来分,也分不了多少。
“他想干什么?”只见维特不停地审视那个空盘子,所有人的心里不禁升起了疑问。
桌子上的盘子,早就空了。二十几人,就一盘豆子一样的东西,别说一人一把,就是按颗来分,也分不了多少。
“大人可是有点饿了?”维特露出狐狸般的笑容,看了众人一圈,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尼摩的身上,和蔼地问候,就像对待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有点儿!不饿才怪呢,我有二十四小时没有吃东西啦!”尼摩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提高了声音说,“是的,阁下,我肚子饿了,——非常饿了!”
“那么”维特说,“大人希望——”
尼摩立刻接话,说:“马上就有东西吃,如果可能的话。”
“那是最容易的事情了,”维特说,“我们这儿要吃什么有什么,但当然得付钱,有钱的大佬走进豪华的酒舍。只要有钱,就会被尊重,有钱就是大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当然罗!”尼摩喊道,“可是按理说,那些抓人的人至少应该喂饱他们的俘虏,你们说是吧。”
“对对对,我们强烈要求---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吃饭!!”见老大给自己使眼色,所有人都高喊起来。
“啊,大人!”维特答道,“我们这儿可没有这种规矩。”
“这个理由实在不充分,”教授插话,他觉得他的监守者很和善可亲,毕竟和自己是同类,理所当然地对维特说,“可是,这样我也满意了。好吧,拿一点东西给我们吃吧。”
“马上就拿来。大人喜欢吃什么?”于是维特转身,从门外提进一个圆形的瓦盆,把他的瓦盆放在地上,打开盖子,让牛肉炖土豆的香味直冲进尼摩一众人的鼻孔里。“请吩咐吧!”
“刚出锅的?厨房就在这里?”看着热气腾腾的瓦盆,众人不禁吞咽着口水。
维特说:“厨房?当然有,我们这儿完整得很!”
尼摩问道:“厨师呢?”
维特:“都是一流的!”
尼摩:“嗯,鸡、鱼、野禽,什么都行,我都吃的。”
维特说:“真替大人高兴。您要一只**,我想?”
尼摩说:“好吧,一只鸡。我现在就想吃鸡,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我只想一只鸡。”
维特转过身去喊道:“给大人拿一只鸡来!”
他这句话的回声还在甬道里回荡未绝,一辆干净明亮的餐车便出现了,他的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盘子,银盘里盛着一只鸡。
“我几乎要相信自己是在家里啦!”尼摩自言自语地说。
“来了,大人!”维特一面说,一面取下鸡,把它放在桌子上。
尼摩又要刀和叉。
“喏,大人,”维特一面说,一面给他一把钝口的小刀和一只黄杨木做的餐叉。
尼摩一手拿刀,一手拿叉,准备切那只鸡。
看见老大如愿得到他想要的,其他人也兴奋起来,纷纷报出自己心中理想的食物,有要吃鱼的,有要吃炖大鹅的。
“我要烤乳猪,一咬满嘴流油,嘎嘣脆的那种,一整头!”阿·纳斯更是大喊大叫。
“原谅我,大人,”维特把手按在老大的眉头上说,“这儿的人是先付款后吃饭的。您这样会使他们不高兴,可是——”
“啊,啊!”尼摩心想,“这就不象家了,——我刚才倒没有想到这家伙会敲我的竹杠!但我慷慨一些吧。听说这里的东西便宜,一只鸡在这里大概值三个傻逼吧。拿去吧。”
说着他朝地下抛了一张纸币,“不用找了”。
维特拾起那张纸币。
尼摩刚要割那只鸡。
“等一等,大人,”维特起身来说,“你还欠我一些钱呢。”
“我说他们会敲我竹杠的,”尼摩心想,但也决定要对这种敲诈逆来顺受,便说,“来,你说我在这只鸡上还欠你多少钱?”
维特说:“大人付了我一百个傻逼的定金。”
“一百个傻逼吃一只鸡还算是定金!?”
“当然罗,大人现在还欠我二十九万九千九百个傻逼!”
尼摩张大眼睛听这个大笑话。
’啊!奇怪,”他吃惊地说,“奇怪!”
于是他又准备去切那只鸡,但维特用他的左手抓住尼摩的右手,他的右手则伸到尼摩的面前。“拿来。”他说。
“什么!你不是开玩笑吧?”尼摩说。
“我们是从来不开玩笑的,大人。”维特说,严肃得象一个上物理课的化学老师。
“什么,一只鸡要卖三十万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