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冰出演《大宋提刑官》的宋慈非常出彩,以精湛的台词功底和演技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在拍摄第二部的时候何冰看到剧本后就拒演了,现在看来真是英明之举,如果出演了也因为各种缺陷,挽不回口碑和收视。这也是第二部中优秀演员王庆祥出演也拯救不了的原因!
而在这里我还是想说一下宋慈这个人物。
先说结论:在我眼里,宋慈是一个品格高贵、有理想、有城府并且极端聪明的人;但是正如所有的天才和未经世事的小伙子一样,他有着不通人情、死扣原则这个通病。我在这里着重想讨论的,是宋慈的这个“小伙子”通病,太严重了。
首先,宋慈的不通人情,在于对身边的人和事上;尤其是对岳父和夫人的态度。宋慈对岳父的态度是什么样的?用宋慈自己的话说,就是“不愿意揪着老人家的龙尾巴上天”;但是请想一下,宋慈的提刑是怎么来的?表面上是宋慈自己为了替亡友讨个公道、澄清天下冤案的初鸣。但在这个过程中,宋慈如果没有岳父在背后撑着,那么就不能活着走出泸州;如果没有岳父细致地处理事前和善后的事宜,那么宋慈在这件事上所获的名声也就没有那么好、那么大;如果没有岳父大人先前的这些努力和自己的地位,宋慈有怎么能将名声变成一顶实实在在的乌纱帽,成为一位真正的提刑大人呢?
那么就有第二个问题:宋慈究竟明不明白岳父大人的苦心呢?一直是明白的,这一点在剧中几乎完全不掩饰。我们先看一贯表现:在剧作前中期,宋慈每一次和岳父大人谈话,岳父实际上都越发欣赏宋慈。如果宋慈是一个完全不会说话的人,即使再有才气,也迟早会说出惹人厌烦的话。比如三国时期的祢衡,是一位大名士,却因为不会说话,谁都不重用,最后在黄祖手里丢了性命。同时,夫人每次希望宋慈向岳父示好,宋慈都非常扭捏。我们做这样一个假设,就算夫人家是一个身份地位很一般的家庭,宋慈作为夫婿,不应该尽孝道去向岳父示好吗?向岳父示好,首先是尽孝道的表现,其次才是因为岳父身份地位高,有“揪着龙尾巴上天”的嫌疑。哪个先哪个后,孰轻孰重?宋慈分不清吗?自己的提刑怎么来的?宋慈也掰扯不清吗?自己是大人的女婿,那么就不可避免地会沾光。这样扭捏不去,用某剧某领导批评下属的话来说,叫做“太爱惜自己的政治羽毛了”。我们再看一个剧中的个例:宋慈收到岳父大人的不倒翁,夫人和稀泥说是自己买的玩偶,却被宋慈一眼看穿。所以,宋慈是聪明的,但不愿意听岳父的忠告。在梅州时,岳父提醒宋慈卢老知州是个朝中老臣,宋慈是先表现出愤慨,然后再拿出证据说服岳父,绊倒卢老知州是天经地义、外加十拿九稳的。还有断案中的各种伎俩,哪一桩哪一件不需要城府和算计?最后绊倒自己的岳父,如果是你换位思考一下,心不心寒?
其次,宋慈的不通人情,在于对夫人的态度上。我们知道,宋代特别是南宋,女性的地位相比其他的朝代,都不算是高的,不然我们也就看不到李清照那么多明里暗里、欲说还休的嗟叹了。就像瑛姑说的一样,夫人“没有其他那些千金大小姐的脾气”;没有脾气,就可以随意亏欠了吗?夫人不喜欢宋慈大人你的“手办”,那么把东西放在另外的屋子里不好吗?上述宋慈不愿意讨好岳父的行为,同时也是不尊重夫人的表现。剧中基本上每次宋慈和夫人在一起,都让我这个直男看得都难受,替夫人感到心疼,因为每次宋慈都能或多或少,伤到夫人的心。玉珍不好吗?玉珍不好吗?玉珍不好吗?
同时,宋慈的不近人情,也体现在对外人的身上。这第一桩就是吴四水的事情,宋慈初到太平县,吴四水非常殷切地尽地主之谊;我们换位思考一下,这位宋提刑朝中有人,从吴四水的眼睛里看来,宋慈就像是一位癖好特殊的高衙内,我没有说错吧?曹墨整个案件,本身就是疑难案件,这种冤假错案本就是偶然,这位知县也没有过多阻拦宋大人想查案子的瘾头,但最后仍然被宋慈报了个失职,丢了官。有些人可能觉得吴四水主要是屈打成招有问题,但是那个年代,屈打成招并非个例。这就好比三国时期我们说曹操爱民如子,我们给出的证据是曹操发展生产,使北方的百姓安居乐业;但有人就说曹操在征张绣,伐陶谦的路上杀伐决断,为了个人恩怨以至于屠城,那么这些人显然忘记了在那个年代,战争后的屠城,几乎是一种惯例。历史的大部分时候,是屁股决定脑袋、时代大于草芥的,所以如果我们换做是吴四水的话,我们会觉得,招待了个高衙内一样的祖宗,因为一件寻常事被找了绊子丢了官,作为一个有地位的文人,还被人传为笑柄。换做是你,东山再起后,难道会不记恨宋慈吗?
最后,是一个与正义有关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宋慈是个聪明而有理想的人,所以传至今人仍是美谈。我这样谈论宋慈,大抵相当于是篇翻案文章吧哈哈。宋慈像谁?宋慈像北宋的那些名相,比如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等等。但是宋代的官场最为特殊,但凡出一个名相,则党争愈来愈烈。所以如果宋慈真的能够出将入相,那么换来的也不过是上层的大血洗罢了,并不能在那个时代里,真的做到澄清冤狱。这是人的悲哀,也是时代的局限。
宋慈的两个同年:孟良臣和袁捷。
孟良臣胸怀抱负,以身试险,还没有正式上任就被搞死,被别人当作牺牲品。
袁捷性格坚忍,才华横溢,却十几年来沉沦下僚,甚至还要受昏官的窝囊气,终于铤而走险,把别人当作牺牲品。
大宋官场真正残酷在于不止是逼良为娼,更是逼善为恶,要么害别人,要么就被别人害,于是,弱势的害更加弱势的,逐渐成为强势的,但是,强势的也难免被更加强势的害,位高权重如史文俊,也是暗箭难防,更不要说是竹梅亭、孟良臣、公孙健、竹如海之流了。这样的官场,一般人真的是很难混得下去。
所以,宋慈虽然难以改变大宋官场,澄清玉宇,但是,至少不用害别人,更不用被别人害,凭着自己验死验伤的技术平定一个又一个的冤狱,加官进爵,真的算是可以啦。
电视剧里的宋慈是被导演刻意安排的,因为他的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所以导致他的不近人情,这一点其实是被夸大了的。因为他把孝敬岳父当成是一种阿谀奉承,所以导致他也或多或少冷漠了妻子玉贞。他的妻子品德端正,会包容,但为何宋慈还是偶尔摆着一张臭脸。其实以前这一点真的看不懂为何如此安排,原来是怕对妻子好,妻子会去岳父面前美言揪着龙尾巴上天。当然他的这一点性格也从此埋下了被仇视的种子,就是遇到了吴淼水和刁光斗这种小强式的一生劲敌,。本剧还有一点比较不满,就是宋慈和瑛姑之间被隐藏的感情线,不是二房,更不是小三,但到处透露暧昧,当然也差点在后来敌人的阴谋诡计下出事。
这个导演很聪明,有因必有果,宋慈性格上的刚正不阿让他在屡破奇案,这一点真是大快人心。而不近人情让他最终在成就道路上扳倒了一心提拔自己的岳父,虽说是他岳父自己造下的错事,但因为是至亲之人,这一点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宋慈虽能惩戒刁光斗这种大奸大恶之徒,却不能让史文俊这类幸灾乐祸的人止口,不能让吴淼水这类阿谀奉承之辈斩草除根,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但回到现实,不是都到处充斥这种现象?所以剧情是精彩的,人物是真实的,不管他是不是个英雄,只要是人,就会有性格上的缺陷。
宋慈的刑侦研验尸手段有着深厚的理论根基和实践依据。但是这部剧最精彩的地方还是他和刁光斗的全面较量。刁光斗和宋慈的斗争是道的争斗,宋慈信奉的是“人命大于天”,坚持法治。而刁光斗是参悟掌握了官场社会运行的潜规则,最后借助百官隐私恐吓拉拢,驾驭整个官僚机器。最后,刁光斗用自己的献祭彻底击垮了宋慈的理想主义,其实赢家是刁光斗。宋慈和刁光斗只是历史长河中的短暂存在。而那套社会运行的潜规则确仍然影响着你我他。
大概这也是我个人觉得悲哀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