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脚伤并无大碍,有几道划痕,口子都不深,只是脚踝扭了,此刻已肿得像馒头。
稚英跟萨玛巫师学过医术,应付这点小伤自然不在话下,三两下就替她处理好伤口。他还找了两根树枝,用刀削得光滑,再用绳子牢牢将其绑在?己那只受伤的脚踝处,以免关节受力错位,加重伤势。
“恐怕你暂时只得用一只脚走路了。”稚英把?己扶起来,递给她一根齐人高的细长棍子,“而这个可以帮助你。”他对站立不稳的?己说。
?己接过棍子,拄着它站稳。
她怔怔地看着稚英,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当她发现这位总显得不慌不忙的大男孩居然毫不费力就杀了巨蟒之后,表情就一直这样。
也许不是因为他杀了那条巨蟒,而是他刚才竟抱着自己……
但稚英对此恍若未见,就跟啥事也没有似的。他掀了掀眉,微笑着说:“我去帮你找些草药来,敷上可减轻疼痛,就是不知这附近是否容易寻得,需要花些时间。”他还故意夸张地咧着嘴,露出两排白牙,仿佛在感受着?己脚上的痛楚,“怎么样,能支持得住吗?”他问。
“我可以。”?己缓过神来,“嗯,你的马呢?”
“受了惊吓,可能躲开了。不要紧,当它感觉到安全后自己会回来的。”
“你还懂医术?”逐渐平静下来的?己歪着脑袋问。
“学过一点。”稚英说,“你知道,山里的猎人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
“我看没那么容易遇到。”?己小声嘀咕了一句,但随即又以正常语气大声说,“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等好些了再回去吧。”说着,她装着若无其事望了望四周。
“这地方不像有人家的样子,恐怕不好找歇脚之处。”稚英也转头朝四周望了望。
“我知道有个地方,离得不远。”?己说。她已收起刚才那副失魂落魄相,此刻面带笑容,目光在稚英脸上来回打量,“走吧,那儿有药,还有温泉。”她呲了呲牙,“像我这样子回去可不行。”
“好,听你的。”稚英一听附近有地方落脚,还有药,自是无话可说。
?己简单交代了路程多远,要往哪个方向走,但……“可马还没回来。”她转头四顾。
“咻……”
“你在干什么?”?己诧异地问。
“我试试看能不能唤它回来。”稚英把指头从嘴边拿开,笑眯眯的说,“这招以往都管用。”
“哼,今天又不是以往。”?己忍不住怼了一句,但声音很小。
“咴咴……”那匹栗色母马忽然便从一棵树后钻了出来。
“看,有用。”稚英一把抓住马缰,先是以示安抚地抹了抹它的脖子,待它平静下来,这才将?己抱上马鞍,并扶她坐稳,然后牵着缰绳,沿着温泉河道便朝林子北面走。
?己跟他说,朝这个方向,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他们打算临时落脚的小山庄。
她还说,到了那里,就让人来找她哥哥。
“走快些,我疼得厉害。”?己在马上舒展着秀眉说。
稚英心里寻思,你看着也不像疼得厉害的样子啊。可他并没出声。
林子北面树木稀疏,但更多沟壑,还有不少低矮小山,地形相对复杂。但?己轻车熟路,一直让稚英往前走。他们沿着溪流而行,而溪水往低矮处流去,时而钻入林子,时而流经开阔空地。
走了一阵,他们从一道由两根树木搭建而成的小桥过了河,再往北走了两安里,到了一片怪石嶙峋的谷地。眼看还要继续前行,稚英有些犹豫。
这路程,可远不止丫头所说那么短呢。
不过,这懵懵懂懂的郡主“大人”估计根本没什么距离意识。
但愿方向是对的。
?己示意还要穿过谷地,继续往北,稚英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办。
这时,回头看向那片森林,已很难找到来时路径——主要是因为那些高低错落的岩石。随后,他俩选择在一座小岗上稍事休息,也让马儿喘口气。这里空气幽凉,视野开阔,能看出去很远。
只是入眼全是寥廓天空和参差林木。
?己郡主让稚英把自己从马上扶了下来,坐在一块不高不矮的石头上,伸直那条伤腿,“你说,温泉水是不是对我的脚伤有好处?”她忽然问。
“不知道。”稚英回答说。
“你不是懂医术?”
“但我不知道温泉水对这种伤的治疗是否有帮助。”稚英曲腿坐在地上,认真想了想道,“我认为最好是能够尽快清洗一下伤口,然后敷上药。至于你脚踝处的瘀伤,一开始最好别用热水浸泡,因为那样的话会让淤肿变得更厉害。不过,再晚些时候,热水却又能帮助它散瘀。”
“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老猎人吗?”
“不,是跟一名巫师学的。”
“巫师?”
“噢,是一名精通医术的巫师。”稚英笑了笑说,“咱们那儿的猎人虽然都懂点医术,但毕竟只会些简单的创伤处理。幸好有位巫师,他帮了村里很大的忙。”当然,自己跟萨玛巫师之间的特殊关系,以及那些真假难辨,关于他的来历的种种传闻,就没必要告诉她了。
“我还从没见过巫师呢。”?己眼里充满好奇的说。
“是啊,”稚英连连点头,“据说自从有了学士,从事这行当的人就少了。”
“你还知道学士?你是从小生在山里,长在山里?”
“是啊,这次来河麗,还是我头一次出远门呢。”稚英又笑了笑说,“关于学士的事,我也是听那位巫师说的。他还说,天下学士大都住在乌阁城里一个叫做昭院的地方。”
“也不尽然。”?己笑眯眯的说,“河麗也有学士。”
“是从昭院来的吗?”
“那是自然,所有学士都出自昭院。不过,也有的后来就留在这边,不回去了。”
“他们留在这边干嘛?”稚英问。
“不知道。也许是不愿一辈子就待在同一个地方吧。天下很大,不是吗?说真的,我很喜欢跟学士们聊天。因为他们几乎什么都懂,可以解答你任何疑问。什么都行。看见对面那道山壁了吗?”?己忽然指着不远处一面巨岩对稚英说,“钻过去就到了。”
那山壁上的确有道缝,不宽,但很高,就像两片岩石挤在一块形成的。
看起来还得走好一阵呢。
有这时间,就算赶回河麗也怕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