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几个陛下家族中的远房子弟。”
“陛下自家的人都被派上了战场?”卓炀忽然小声道,“老弟,你交个底,这次会不会把咱们顶上最前沿。我原先听说是咱们要去跟塞伯家的人马合兵一处,而最近好像又有人说,已经不可能跟他们合兵了,所以恐怕要独当一面。若真是那样,咱们能行吗?”
“别担心。真要到了战场,就凭咱们这点人马也轮不上担当主力。”阜彤看了看二人,知道他们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就顺着往下说,“到了西垣,征西大将军便将接手军队指挥权。大将军曾是埠庐名将,有他率领咱们,这次西征或许便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呢。”
“真的?那就太好了。”矢尤松了口气。
“唉,只可惜被困在了这里。”阜彤瞄了瞄二人说。
“反正已耽误行程,早几天晚几天,区别也不大了。”卓炀说。
“嗨,这你们可大意不得。”阜彤做出一副愁闷之态,“长彘殿下可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在执行军法上更是铁面无情。”
“咱们只是联军,并非臣属,他管得着?”矢尤有些紧张的问。
“可不能这么说。临行前我听陛下说过,此次西征,咱们全听长彘殿下差遣。所以,就怕到时候他要责怪咱们误了时间,会给予责罚。”
“就算要受责罚,那也是师兎城主扛着。”卓炀幸灾乐祸的说。
“那可不一定。”阜彤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左右看了看,放低声音说,“师兎城主是陛下亲叔叔,这身份摆在那里,就像顶着护身符。相信我,这种事最后的惩罚只会落在咱们这种没太大背景的指挥官身上。至于罪名,那还不是随便罗列。作为领兵将领,咱们给过主帅任何好的建议吗?就凭这,就足够被送进铁笼子里。”
“对对对,阜彤兄弟这话不假。上面人受罚,不过是做做样子。板子落下来,真感觉疼的还是咱们这些倒霉鬼。”矢尤对此表示认同,“远的不说,在咱们砟江不都是如此。”
“阜彤兄弟,要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卓炀问。
“至少得做做样子。就像这次的事,冲突已伤了好几条人命,埠庐家的人能善罢甘休?马上这使者就快到了,再没人出来说句话,就等着出大事吧。”
“也是,不管怎样,该咱们说的话还是要说。态度要摆在那里。”矢尤想了想道,“要不,阜彤兄弟就带着我们哥俩,一起去就这件事表个态。不管他们最后如何处理,总该要让大家看到,咱们这支队伍里并非全都是不负责任,对部下纵容放任的人呐。”
“矢尤大哥这意见我完全同意。”阜彤略作一番思索道,“行,那咱们就一块儿去。”
三人接着又喝了会儿酒,便约好时间,一起去找巴弥。
巴弥的人驻扎在青口村,距青石镇不过三里路程。三人冒着细雨,加上各自两名随从,九人九骑穿过青石镇,直奔青口村而去。还没到村口,他们便遇到一队埠庐家军卒拦道。路口只有四名卫兵,但旁边树丛里另有十几号人披着蓑衣在那里躲雨。原来埠庐家的人今天正好也扑向了青口村来要人。他们戒严了小村外围,以免有人去镇上向师兎等人报信。
“你们去青口村干什么?”
虽然见来者人不多,看起来也没啥敌意,但卫兵还是不愿放他们过去。
“我们去找巴弥将军,谈跟你们赔罪的事。”阜彤表明来意。
“队长大人,这里有乌阁军代表希望跟我们和谈。”卫兵扯开嗓子叫道。
没一会儿,从树丛后便闪出一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大汉。此人身穿埠庐家绿色军装,手上按着刀柄,一摇一晃走了过来。
阜彤见过此人,他就是前几天带人跟巴弥手下发生冲突的睾储。
“跟我们赔罪?”睾储瞪着一双大小不等的眼睛,就像听见了奇闻。
这睾储一只眼负过伤,眼角有条疤,目光一旦专注,有疤那边眼睑就会扯得张开,令眼睛突出,因此会显得一只眼小,一只眼大。他用那双有些古怪的眼睛来回打量着马上几人。
“睾储队长,是我,金鳞剑士卫队阜彤。”阜彤报上名号,“而我身边这两位乃是雍尹陛下新近加封的忠烈、忠信两位千户大人。”
“我认得你。”
前几天去找师兎理论时,他俩有过一面之缘。
“你们来赔罪?”睾储问。
“是的,咱们是联军,又在你们的地头上受到款待,发生这样的事,令我们感到不齿。”阜彤转身指了指身旁矢尤和卓炀二人,“尤其两位千户大人,此行更是代表军中将领,专程来向贵方赔礼道歉。我们一致认为,凶手必须受到惩罚,而他们的主官也理应向贵方道歉。”
“这真是你们的意思?”
“你看我像个随便瞎说的人吗?”
睾储相信了阜彤的话。
“那你们得赶紧,绾越老将军脾气暴躁,去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睾储叫人牵来他的马,自己骑上,带着阜彤一行便往村里去。到了村口,阜彤等人才发现这里整整齐齐,以战斗列队排满了人,已将村子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方宿援军今天一早已经抵达青石镇。
这支部队共有六百人,带队的是方宿卫戍部队统领,一名颇有战功的千户。这位名叫绾越的五十岁老将来了之后,先向睾储等人了解了情况,得知详情后甚是生气,于是根本不去找师兎,直接便带人到了村里拿人,岂知巴弥昨夜正好也在村里,双方言谈不和,一时僵持起来。
“这里是我埠庐领地,若你等胆敢抗拒执法,休怪我不客气。”一个洪亮的声音吼道。
“我要求见师兎城主,经他同意,才可交人给你。”巴弥不甘示弱。
“该说的我都说了,巴弥,后果请你自负。”老将军的声音从高亢变得低沉,一股令人生寒的威胁已经从语言中不经意流露出来。“弓箭准备。”一名军官高声下令。
这是要动武啊。
阜彤知道,巴弥他们那些人打架可以,打仗可不行。他们根本还没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他听见齐刷刷的兵器操作声及一片乱哄哄的喝骂,知道若再不阻止,就什么都晚了。
“统统住手。”
他这一吼声震四野。
正待厮杀的两方人马闻声纷纷转头,将目光投向年轻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