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飞过戈壁,飞进了群山之中,不住地盘旋,飞在遥远的山之巅。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据说在这么晴朗的天空下,鹰可以从万尺高空,清楚看见动物的一举一动,也可以看出隐藏在岩石角落里的秘密。
群山之下,一条迤逦小道盘旋而上,几十匹雄壮的马儿鼓足了力,拉着十来辆车徐徐而来。
那陡峭的马道,因其弯延迤逦的形状,又被当地人唤作迤逦古道。
到了迤逦石道,就是进了高原群山深处。
再走五十来里,就可以走出这浩渺大山,进入荒凉的戈壁沙漠。
一路向上,高山仰止。
铁心羽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本意,望着这湛蓝辽阔的天穹,巍峨入云的大山,他的心情止不住愉悦起来。
他骑着翰青名马,戴着阔叶风帽,穿着鸾鸟玄衣,意气风发地走在队伍的前列。
他陶醉于这边塞大山高原的辽阔,遥想那关外异域情调的柔情。他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二十岁,正四品,司运中郞将,五阶以内最少年。
最让他暗下得意的是接下这趟差事。
镇西王威镇北疆,这北疆太平已久,送趟货至龙门关,还不是优哉游哉。更何况还有八万两银子的封赏花红,以及向往已久的西疆之旅。
他主动请缨这件差事,镇西王好像还不太情愿,若不是让自己的王妃姐姐去吹了吹枕头风,这件美差还落不到他头上。
他早就向往塞外壮丽的美景,那高山平湖,雪鹭飞鹰,戈壁大漠,长河落日,骑着披甲宝马,腰悬明珠长剑,此时此景,才能配得上他风流王孙铁公子的身份。
而不像那些人,他冷冷地看那身后那赶车的汉子,赤着脚,流着汗,下最苦的力,拿最少的饷。
他看不起这些人,有时候也有些可怜他们,也许他们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还有那些兵士,表面上气势汹汹,实则庸庸碌碌,只是依附别人生存的可怜虫而已。
那队伍最后边的王平,总是苦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一般。他做着美差,看着美景,却还愁眉苦脸,怪不得一辈子当不上正职,四十多岁了还是司运中郞偏将。
王平这一路确实都在苦着脸。
箱子里,是十万两黄金,绝无杂质的纯金,动人心魄的黄金。
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是这箱子本身,十万两黄金虽贵重,但和这箱子本身一比,却是不足一提。
箱子表面是木头,却只有薄薄一层薄板而已,其边全是伏炎玄铁。
五十个箱子,两万斤伏炎玄铁,铁在人在,铁亡人亡。
这箱子里装得是他们全队人的性命,这性命攸关的秘密,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他,不过是此次行动领导的副手而已。
在路上多行一日,那命就多在路上悬着一天。
从封夷城至龙门关,六千里路,快马奔驰十天可至。
他接到的命令是一个月内赶到,时间本绰绰有余,如今已过了二十七天,距离龙门关还有八百里路。
此时的王平不但苦着脸,而且心里苦的紧,他刚向铁心羽提议道:“前方道险,若有匪徒劫道,恐有危险,应全军就地休整,派出斥候探道再行。”
铁心羽的脸黑沉如水,冷冷说道:“王将军,依军令,还有三日必须到达龙门关。误了军令,该罚你还是罚我,你心中没数,难道我心里还没数吗?我正要日夜兼程,如期赶到龙门关。而你,还要我休整,是想误我军情要事吗?”
一路游山玩水的大少爷突然认真起来,但这认真来得不是时候,真让人哭笑不得。
王平还要再行解释一番,铁心羽脸色阴沉更是可怕,咬牙切齿叫道:“此地乃大魏国土,还不是关外野蛮之地,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们头上来动土,就要问问我这三尺青峰。更何况,咱们这帮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的确,这帮兄弟不是吃素的。
穿云三十六箭,人人都是都可以同时射出四支利箭,四百步内取人首级。
旋风十八刀,旋风刀法,铁翼盾阵,进可攻,退可守。这样的配置,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鹰,飞得很高,似乎也知这神箭之威,不敢轻掠。
山谷中静悄悄的,只有众人甲胄铿锵,车轮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