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胡虽只有九岁,但身处权力斗争的中心久了,还是有几分政治敏感的:“怎么?这里头有什么猫腻不成?”
“如今朝堂上,周公明显是站在齐国与王子皙一边的,纪侯嘛!当然是为了他的女儿和外孙,以后难保不会对付王后与太子殿下您,谋夺后位与储君之位。他们两方斗起来,于王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您,倒也不算坏。”说完,召伯虎苦笑了一下,曾几何时,自己竟也琢磨起权术来了?莫非真的是形势使然?
“可是,母后不是还把伯姬妹妹许给了齐世子吗?若真的处置了齐侯,这亲事该怎么办?”想起妹妹伯姬,姬胡还是忍不住关切道。
“这亲事本就是为了安抚齐侯的,若这回真的能逼着齐国交出王子皙,也是好事。此人屡屡谋划与太子殿下不利之事,若能借纪侯之力除了他,何乐而不为呢?只是,眼下这两方相斗,必有一伤,咱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所以,少傅请命前往丰邑去修缮祖庙,以备下月举行大祭礼?”虽然镐京是王都,但举行大型的祭典还是要前往丰邑,那里才是周人先祖发祥之地。周夷王这回要带领四方诸侯前去举办大祭,自然是要人打前站的。
召伯虎微微一笑:“不是我,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去,怎么样?”
“那敢情好!”姬胡高兴地蹦了起来:“整天呆在东宫里,我都快闷死了!”
深秋的丰邑一派萧瑟景象,幸好秋收已过,民夫们抛下妻儿与田地,聚集在郊外的工地里面服劳役。这是一项重大的国家形象工程,冬至之日,周天子将率领诸侯来此共祭先祖。
有太子坐镇,召伯虎亲自指挥,不到一个月,劳作的号子销声匿迹,一座宠伟的高台耸立于丰邑郊外。台上彩旗招展,汉白玉栏杆衬托着青石台阶,这景象,令人见之心旌神摇,顿生纵横捭阖之豪气。
工程完工,按礼制太子应该回镐京复命,并郑重邀请周夷王前往大典。姬胡恋恋不舍地与召伯虎告辞后,独自踏上了回王都的路途。其实丰镐两地并称两京,相距并不太远,若是纵马扬鞭,有个一天半的时间也就到了。可偏偏姬胡贵为太子,行动必须稳重,拉车的马儿颠儿颠儿地,一直走了三天多才望见镐京的城墙。
城还是熟悉的那座城,可不知为什么,一股诡异的氛围无处不在地宠罩着这座城市。姬胡掀起车帘,发现不论是守城将兵,还是普通百姓,都目光躲闪,似乎很怕与他的目光触及。可一旦自己的车马向前,他们便在后头低声耳语,指指点点。偶尔还有一两声传入耳中,无非是“大王也是为了太子------”云云。
姬胡放下帷帘,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进入王宫,这氛围可不仅仅是用“诡异”二字所能形容的了。他不过是问了一句:“这大殿前的青铜大鼎怎么不见了?”那些内侍们跟见了鬼一样目露惊恐之色,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差点连下巴都抖掉了。
〱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姬胡强压下满肚子的疑问,先去大殿求见周夷王,不料吃了个闭门羹。御前守卫的将官心虚地躲避着太子充满疑问的眼神,说:“太子殿下,大王身体不适,近一段日子都免朝,也不见人,请您先去中宫见王后吧!”
说完施了个礼,快速转身疾走,那样子,好象生怕姬胡再问他第二句似的。
在王后的中宫,姬胡倒是顺利拜见了母后。番己神色如常,亲切地询问儿子在丰邑的差事办得如何,可还过得惯,姬胡觉得自己的心定了些。
姬胡正想开口问话,忽然内侍贾前来传话:“大王召娘娘前去侍疾!”
“母后,父王得的什么病?孩儿也想前去探视尽孝!”
番己的目光忽然有些游疑,似有什么话难于出口。她向獳羊姒使了个眼神,说:“太子难得回来,有季桑陪我去就成了,你就留下来陪太子说说话!”
身为王后,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言语与事情不便宣之与口,便只得委托身边可信之人去说。如此,姬胡有何不懂的?只得恭送母后,转身问道:“姒嬷嬷,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每个人都这么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