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着急回去,围着村子转。
两千年,家用车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又输了一辆车。
上车前,边涯坐到驾驶的位置,我对夏利上的夏希程说:“老夏,一定要比我们晚到一到两个小时。”
“明白。”
“开车吧。”
夏希程没动,看着我们远去。
边涯边开边说:“老夏比我想象中的坚强,我真怕他自乱阵脚,从这一点看,他比我强。”
我抽着烟,看着边涯,想了想问:“老边,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边涯道:“你是想问我的过去吧,像我这种人,怎么会有个妹妹?”
我点点头,没说话。
边涯再次跟说起了以前的事,他出生在江湖人家,父亲不是老千,是盗门的人,不过因为失手被抓,被人打断双腿,没过两年就死了。
他十四岁的时候,带着家里仅有的一千块钱来到县城的旧机动车交易市场。
因为家里穷,辍学。那时,村里有人盖新房子都要拉土。
他计划着买辆用拖拉机改装的自卸车。
到了市场,他先围观。没有经验,可以先学。
有个穿着中山装的老头也在市场里转悠,脸被晒得黝黑发亮,很憨厚的样子,一看就是朴实的庄稼汉。他似乎也想买车,自然而然的他们就聊了起来。
老头先跟他打着招呼:“小伙子,买车?”
边涯点点头道:“是,先看看。”
他叹了口气道:“这几天车太少。太旧的没保证,新点儿的又太贵。”
太阳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他们被晒得大汗淋漓,索性先到树下凉快。
老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烟嘴都被汗打湿。他抽出一支递给边涯,边涯很自然的接过来,点上。
抽第一口,他感觉这烟有股特别的香味,像个傻子似的赞叹一句:“烟不错。真香!”可短短的几秒钟过去,他意识就有些模糊,感觉老头地笑容在眼前越来越远……
当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正靠在大树下,身上爬满了蚂蚁蚊子,离市场几十米的地方。
他站了起来才发现最后一米的阳光挣扎着沉入了地平线。
顿时,他有种不详的预感,连忙掏掏口袋,那一千块钱早已不见,醒悟过来,是那个憨厚的老头给他的那支烟。
他惊慌失措,眼泪都快流下,狂奔到市场,见人就打听那个老头。
没人有印象,就是市场的管理也不知道。那时不像现在,到处都是监控。
市场管理人员面无表情,跟他说了三个字:“报警吧。”
警察来了,边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警察的身上。
可警察来了,也不可能马上帮他把钱追回来,更何况,警察也没那个功夫,只是登记备案,说抓到了人会通知边涯。
除了另外口袋里的几块钱,一无所有。
这几块钱,可以让他乘坐城乡公交车回家。
从车上下来,边涯像个幽灵似的走在乡间小路上,直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永远的走下去。远远的灯光在黑夜中闪烁。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母亲说。
生怕母亲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可是她辛苦多少年攒下的钱。
因为自己的无知,一切美好的未来化为乌有。
到了村口,狗对他乱叫,仿佛嘲笑着他的悲哀。
家里的灯亮着,母亲还再做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