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步行在车边,将打听到的情况一一道明。
知道周开的妻子,参加了医疗实验。
周开不愿领用医馆的饭食,自愿来这扫雪报答。
公孙颜神情一僵。
尽管站在周开等人的立场,对她感恩戴德。
可她知道,这些医疗试验算不得光明清白。
扶了阿兰的手,走下牛车。
公孙颜对她叮嘱道:“阿兰,去寻一件冬衣,一双鞋子给门前扫雪的汉子,走我的私账。”
“那汉子若是觉得不安心,不肯受,便告诉他……”
公孙颜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顿了顿道:“便告诉他,这是让他在门前跟着一起卖红薯的工作服。”
“如此一来,也不会饿肚子。”
公孙颜小声嘀咕一句。
阿兰跟随她许久,很清楚她的思路,含笑应了:“娘子放心,我稍后就去办。”
曾经从襄关带出的小姑娘,如此干练模样,引公孙颜微笑起来。
若不是站在医馆大厅,少不得手欠捏她脸颊表扬一番。
这桩小事交代完,公孙颜站在暖和的医馆大厅里。
环顾这间土里土气,光线不佳的建筑,她有些遗憾。
披着镶毛里子的大氅,双手笼在袖中。
顺着阶梯而上,到了二楼高家老爷子的病房外。
病房门虚掩,传出谈话声。
却是她的阿爷公孙景来探病。
嘴上嫌弃,其实两个老人私交比从前深厚。
只是不知何时,养成了不顾脸面斗嘴的习惯。
在报社斗,在病床前还不消停。
公孙颜立在门前,听见他们争论话本子。
“这黄世仁简直无耻!该杀!”高家老爷子边咳边骂。
从这个熟悉的名字可知,公孙颜又剽窃了后世的经典剧本。
这是元日她打算叫说书人在城中说的话本。
公孙颜准备敲门的手顿在半空。
心里吐槽,里边两个圈地养奴的大财主,骂黄世仁合适吗?
“呵呵。”
公孙景凉凉地笑。
“高家荫户可不少。”
被扎心的高淮,从听话本子的亢奋之中清醒。
〳猛然想起自家屁股一丁点也不清白。
如这话本中的事情,不知发生过多少。
他顿时支支吾吾:“我家中荫户应太守府政令放籍大半。”
“马场马奴都被你家阿颜劫……买走了。”
“这,过去之事,不都过去了。”
他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左顾右盼之际,忽听一个笑声。
抬头就看见公孙家阿颜站在门边偷笑。
俏生生的女郎,穿着素色大氅。
领口上连条皮毛边都没有,打扮素淡得很。
全靠生得好,站在那整间屋子都鲜亮了几分。
只是,这素衣女郎现在手里握着的财富和土地惊人至极,又哪有脸笑他。
高淮故作生气:“阿颜,不进来在门外笑什么?”
公孙颜推门而入,对两位长辈行了一礼。
公孙景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捏着一个冬日罕见的柑橘。
本要递给高淮的手一转,递给了公孙颜:“阿颜吃橘子。”
高淮又气:“景公,那是我的。”
公孙景却不理他,叫公孙颜坐下后,问道:“阿颜今日怎么得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