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婳裳唤道。
宁霓甫一瞧王婳裳,大大漂亮的双眼登时睁圆,“姐姐!你病好了?”
她急匆匆想下榻,王婳裳连忙过去摁住她,关切道:“你快躺着休息。我的病无大碍了,听母亲说,你今早病情来势汹汹,现在可好些?”
不等宁霓答话,伺立在侧的碧衣丫鬟忙嘟哝道:“大小姐你来的正好。二小姐她总说药苦,一直都不肯喝呢。”
宁霓小脸皱成一团,嗔怪地看了眼丫鬟,“麓春,那药太烫,我想晾凉再喝。”
闻言,王婳裳立刻让麓春将药端来,她用手背挨了挨药碗温度,柔声说:“现在可以喝了。”
宁霓像个小孩儿似的憋嘴。
王婳裳忍俊不禁。
她将那枝橘红娇艳的旱金莲拿在宁霓面前晃了晃,“乖乖喝药,你戴上这朵花,指定好看。”
宁霓讶异,“姐姐,这花本来长得好好的,你摘了干么?”
“花堪折时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姐姐什么时候知道这句诗的?”
“刚才。”王婳裳微微一笑,将旱金莲温柔地别在宁霓耳侧,“如果这朵旱金莲能让你喝药,那它的凋零并非全无意义。”
宁霓歪着脑袋,若有所思,“是噢……”
为了不辜负这朵花的美丽,宁霓捏着鼻子,小口小口地喝药。
她长得软糯可爱,喝药的动作又十分滑稽,令王婳裳忍俊不禁。
王婳裳好言哄说:“快喝吧,你病好了,我们才能一起出去玩儿。”
宁霓眨了眨眼,“去哪里玩儿呀?”
王婳裳“唔”了一声,趁机说:“对了,京城附近有什么比较灵验的寺庙道观么?我们姊妹一起去拜拜,祈求九天神佛保佑无病无灾。”最好能找到靠谱的高僧道士,把她和宁瑛的魂魄换回来。
“阿姐,你从前最不爱去这些地方的。”
“生了一场病,想法便不一样了。”
宁霓不觉有异,一边喝药一边为王婳裳出谋划策,“那就去郊外白云寺。白云寺靠近黎山,入了夏,草木葱茏,群山黛碧,风景一定很好……”
王婳裳也有两个庶妹,名曰婉茹、娇月。
面对天真烂漫的宁霓,内心忍不住作出比较。
婉茹和娇月被姨娘宠坏了,牙尖嘴利,急躁刁蛮,以前为了寻乐子,总欺负她这丧母的嫡姐。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祖母生病,王婳裳失去庇佑,府里基本是姨娘做主。以免处境艰难,她根本不敢声张自己的苦楚。
“……姐姐?姐姐?你在听我说话吗?”
王婳裳从情绪抽离,“嗯?你刚才说什么?”
宁霓摇了摇王婳裳的胳膊,撒娇道:“我说,当天礼完佛,时间早的话,我们还可以去黎山脚下放纸鸢。记得去年游春踏青,姐姐的纸鸢是放得最远最高那一个!”
王婳裳顺手揉揉她蓬松的发顶,温温一笑,“好。”
宁霓喝完药需休息。
她粘姐姐,可怜巴巴地央求王婳裳陪她一起小睡。王婳裳拗不过,与宁霓同榻而卧。
宁霓勾着王婳裳的手指,闭上眼,不一会儿传来均匀规律的呼吸,嘴上兀挂着酣甜笑容。王婳裳帮她掖了掖被角,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毫无睡意。
正巧枕边丢着宁霓看了一半的书籍,她随手拿起,发现是一本《建言十二事》。
“宁霓竟然会看如此枯燥的东西。”
像她的庶妹婉茹、娇月,对书本全都不感兴趣。
两相比较,王婳裳对宁瑛羡慕不已。
宁瑛有一个好妹妹,一个好母亲。只有泡在这样的蜜罐里,才能活得潇洒又肆意。
王婳裳卷起书籍,轻轻敲自己的额头,满心惆怅。也不知此时此刻,宁瑛在她王家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