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落在屋檐巷尾,莫名幽怨冷清。
王婳裳是恼雨天的。
她伏在宁绩背上,想放声哭却不敢。
她想,宁瑛那性格,是断不会如她这般懦弱。雨水混合着眼泪落下,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显得皮肤愈发苍白。
宁绩脚步一顿。
他问:“你哭了?”
王婳裳脑子昏沉,摇摇头,“……没有。”
“嘴硬。”
宁绩一眼看穿。
他分明是个年轻的少年郎,但背着王婳裳,却健步如飞。
因为背上的少女太轻了,仿佛一缕烟,被雨水多冲刷一会儿就要消散。
宁绩心里一慌,忙道:“馥秋,撑好伞,别让她淋雨。”
“是。”
馥秋步步紧跟,始终将伞偏在王婳裳头顶。
王婳裳不知为何,心中很暖。
她再一次羡慕起宁瑛。想到以后的事,她忍不住对宁绩道:“以后不要再跟来了,我……我没事的……”
“你这还叫没事?每次见面都哭,那你别去见他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忍,是王婳裳一生都在学习的一个字。
宁绩冷笑,“我才不管这些!下次我再发现你被欺负哭,我定要姓元的吃不了兜着走!”
王婳裳真不知道他们姐弟两个脾气怎么都这么大,苍白着唇瓣说:“不行。他位高权重手段狠辣,怎是你我能抗衡?即便是宁府,他要毁之轻而易举。”
人这辈子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还有父母亲友,姊妹朋友,顾虑重重。
宁绩脸色铁青,似乎十分郁闷,埋怨道:“真不知道你现在怎会如此优柔寡断!”
王婳裳索性不说话了。
宁绩话虽如此,心底却是极为认同她这番话,想着自己也要收敛锋芒才是。
回府后,王婳裳吃了郎中开的药,当晚好多了。
宁霓泪水涟涟地伏在她床前,恨不得替她吃一切苦。
王婳裳趁机对宁霓道:“明日我要出府几天,我不在,你和宁绩一定要把家里照看好,把母亲照看好。”
宁霓擦了擦眼泪,惊讶地问:“姐姐,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不可以。你哪儿都不准去。”
王婳裳是跟元问衢一起去香河县,不能让第二人跟着,哪怕是馥秋陌冬,都不可以。
王婳裳将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放心,父亲没事,有刑部尚书照应着,谁也害不了他。只不过要出来还得等一段时间。”
“只要爹爹平安就好。”
宁霓想跟着王婳裳一起去,哭哭啼啼求了半天,还是没说动王婳裳。无奈之下,她只好低声道:“既然姐姐有自己的事要办,阿霓一定遵守,哪儿都不去,就在家照看母亲。”
王婳裳笑问;“谁叫你都不去吗?”
“不去。”
宁霓笑中带泪,“即便是宋三小姐来约我放纸鸢,我也不去。”
王婳裳揉揉她发顶,莞尔道:“麓春,今夏,二小姐这话可是亲自说的,哪怕宋三小姐找她玩她都不去。届时我回来,可要找你们询问,看看这话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