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最大的危机还是北狄。
他们知道大元武将青黄不接,毫无退兵的打算,甚至越攻越猛。目前朝中分三派,一派以礼部吏部为首的官员主张议和;顾太傅则建议征收赋税填补国库亏空,征兵鏖战;另外如徐澈亭宁仲常等人明哲保身。
元问衢思索之后,站到了顾太傅身后。
与其委曲求全,不如血战到底。
当然,他的说法被议和派抨击,因为上战场的不是他们这些文臣,动动嘴皮子谁不会?元问衢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没有争吵。
这一次的召见令靖德帝再次陷入纠结。
最后讨论出的结果折中,让徐老将军坚守一个月。倘若入冬前还未平定北狄,再做议和打算。到那时,即便靖德帝想与北狄厮杀,天气和后勤都得不到保障。北狄那些人习惯风刀霜雪,中原士兵却受不了那样的严寒,打起来显然吃亏,冬日粮食减产,一切都难以为继了。
顾太傅从前看不上元问衢。
但这一次,他难得将元问衢打入眼,约他翌日入府一叙。
顾秉怀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元问衢平时再乖戾嚣张,也要给他薄面。再则,能被顾秉怀邀请,是一件与有荣焉的好事。
他估摸这些时日见不到王婳裳,便将这些事写成书信,命陈鼎送去御史府。
王婳裳收到信后,发现是元问衢亲笔写的局势问题。简短的言语,遒劲的笔力,偏偏让王婳裳看得乐不可支,藏不住的笑意。
王婳裳依在院子的门边,反反复复看着手中书信,想象元问衢写字时候的神情、以及他开口说话的语气。必定又是剑眉拧着,黝黑的眸中如千尺潭水深不见底。只是对她,眉宇间再也没有了那一抹化不开的戾气。
“你在笑什么?”
猛然清脆的音色把王婳裳吓了一跳。
王婳裳瞧见来人,赶紧将信折叠塞进袖中。
“宁绩,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说穿以后,宁绩好久都不跟她说话了,两人同在屋檐下也不经常见面。不知是王婳裳躲着他,还是宁绩躲着王婳裳,抑或互相躲着。
宁绩看了眼她的衣袖,脸色阴沉,扯扯嘴角:“难道是元问衢给你写信了?”
王婳裳面无表情,“这不是你该问的。”她旋即又道,“你此次落榜,应该早些回书院虚心学习,不要将精力放在没必要的事上。”
“什么事是没必要?”
宁绩这人性格学了宁瑛,快人快语,“王婳裳,我说了我会娶你!我现在无功名傍身确实高攀不上,虽然文不成,但我还能走武这一条路子。”王婳裳愕然,“此话何意?你要弃文从武?”
“不错。”
宁绩拿出一份盖了红章的文书,“朝廷下午征兵,我已报名。过几日便会前往朔方,从头开始,建功立业!”
王婳裳如同当头一棒。
她慌乱道:“不能去!战场何等凶险?你若有事,爹娘怎么办?宁府怎么办?”
宁绩何尝不知这一点。
但那日王婳裳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他看着面前少女,坚定执拗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