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顾太傅早就考虑到,他沉吟说:“当初嘉宜公主答应和亲,陛下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难道她就轻易接受了?”都是聪明人,话说一半,各自明白。
顾秉怀的意思是,让靖德帝故技重施,拿懿华公主母妃那边的宗亲做威胁。
懿华公主母妃虽然死了,但她和那边的关系一直不错。懿华公主再怎么倔脾气,面对无辜枉死之人,必然会做出权衡。顾秉怀怕靖德帝为难,还主动提出他去告知懿华此事。至于后续懿华想怎么闹,就要看靖德帝如何收场了。
靖德帝沉沉叹气,“国力积贫积弱,实在是无奈之举,便依照太傅所言吧。”
顾秉怀领命,又步履蹒跚地前往懿华宫殿。
消息带到,只听宫中爆发出一声怒骂,伴随杯子茶壶摔碎的声音,顾秉怀捂着脑门儿退了出来。懿华叉腰大怒,“别以为你一把年纪本公主就不敢宰了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给我滚!”
周遭小黄门立马给他包扎伤口。
顾秉怀倒是无碍,摆摆手,“公主,老臣话已带到,还望你好好考虑。”
“我才不考虑!你滚!滚啊——”
懿华怒气冲冲,提着裙摆就要去找靖德帝问个清楚。她还沉浸在宁霓失踪的悲痛中,没曾想,这么快就轮到她来步后尘。
外臣不得天子同意,谁敢擅闯公主的宫门?不消说,靖德帝一定和顾秉怀商量过了。
可懿华仍是不愿意面对事实。
直到她闯进暖阁,与靖德帝对峙,得到一句“天下荣辱,皆系你一人。”
懿华不知该哭该笑。
什么时候大元的社稷要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来承担呢?
懿华不答应。
靖德帝像哄骗宁霓那般,软硬兼施,看懿华还是不愿松口,这才搬出她母妃一族来要挟。
懿华震惊极了,她不可置信看向面前的父皇,突然觉得他十分陌生。震惊过后,她不像宁霓那般哭泣质问,反而异常冷静。半晌,才冷笑道:“父皇,女儿以前觉得,你最宠爱的人是太子哥哥。后来太子哥哥传出恶疾,也不见有太医辛勤医治,这么拖啊拖,拖的我都快忘了他这个人……”懿华语气一顿,“太子哥哥到底怎样了?这个消息你还打算瞒多久呢?”
靖德帝保持缄默。
懿华嗤笑,“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说。我以前以为你最喜欢太子哥哥,所以轻视其他皇子皇女。比如我。我不学习礼仪规矩,就喜欢舞刀弄枪,其实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母妃故去了,宫里没有人陪我玩,我想多得到你一点关爱,如今想来,都是我一厢情愿。”她望向窗外,算是看开了,“嘉宜和亲,我意想不到,但又窃喜你更珍视我。但如今我才明白,儿女在你眼中都是一样的物品,谁也比不上你的江山,谁也比不上你的权利。你是天下之主,亦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语毕,懿华摔门而出,决绝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