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把绑腿的带子解开,他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不过仍需要包扎。
我把他搀扶起来,由于腿麻和受了伤,他几乎是跳着往屋里走。
当看见一片狼籍的家中,张小发虚弱地躺在床上时,他爹开心地奔上去,摸摸张小发的额头,“太好了,体温正常了!我儿子终于康复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父子二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我咳了一声,道:“张叔,你先别乱动,我回去拿一些药过来,给你处理伤口!有田,你把屋子适当收拾一下,然后烧壶热水,是洗伤口用的。”
“好好,你们快去快回。”李有田答应道。
我和张歌奇便先走了,路上我问:“刚才那块怪肉是什么东西啊?”
张歌奇寻思了下,说:“你可以理解成,一个大脑。”
“啥?大脑?”
“蛟的具体形态有衍生、有变生、有嵌生,这个嵌生就跟套娃一样,在身体内部有另一套中枢系统。之前张小发正在往这个方向转变,而且体内已经结出了一坨有独立意识的肉来。”
这些我都闻所未闻,大惊:“这么深奥的吗?”
张歌奇点头,带着几分厌恶说道:“嗐,蛟这种吊东西,达尔文见了流泪,造物主见了沉默,它们根本不遵守自然界的规律……不过,它们也有自己的法则,可以在短时间内突变进化。这小伙简直天赋异禀,我都感觉他是不是蛟化得太快了!要是再晚一点,他恐怕都能在水下呼吸了,到时候直接往水里一跳,就变成美人鱼跑掉了。”
我也觉得这事令人后怕,我说:“显然是之前折腾了太久,加上西医使用了各种有副作用的药物,造成了蛟化的加速。”
张歌奇咧嘴一笑,“不过,我还真想看看他变成水生嵌生体蛟的样子,唉,遗憾呀,被你治好了。”
我苦笑,“甭说这种没心没肺的话了,张小发已经够痛苦的了。”
回诊所之后,我抓了几付药,然后取了一些干净绑布,以及治疗外伤的药膏,回去帮张家父子俩处理伤势。
忙活完之后,张小发由于太虚弱,已经睡着了。他爹一瘸一拐地送我们出来,不停说着感激的话,我说:“张叔不必客气,我收了诊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以后叫小发注意点,千万别逮啥吃啥。”
“林大夫!”他爹突然叫住我,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我愣了:“哎,张叔你这是干嘛呀?”
他爹流下后悔的眼泪,说:“要不是当初我对你说那些不中听的话,也不会搞成这样……”
我心想原因好像不在我身上吧,是你自己贸然带儿子去城里看病,不过见他哭得很投入,我就没说啥了。
他爹继续说:“现在小发落下这个后遗症,这辈子可怎么办呀,将来林大夫能替他瞧好吗?”
我说:“张叔,失去的器官再长回来,这实在不太可能,我只能说尽力,只要有办法,一定会通知你。另外你们也多留意留意器官移植的路子。”
“不、不,经过小发这次,那些医院我信不过,我就信你!”张小发爹说,“将来不管再花多少钱,哪怕是把我这条老命搭上,我也一定要治好小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绝不能让儿子伤心一辈子!”
虽说我不喜欢他们父子俩,可此刻莫名有一点感动,心想这便是深沉的父爱吧……
我点头,“行,张叔,咱们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