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江留着短发的时候,陶林的妹妹还没有去世。那是他一生中短暂而又难忘的温情时光。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他无奈地笑了一声。
“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从前短头发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要不是房间里挂有几张照片,我都意识不到自己从前还有如此【一身正气】的时候。”余子江小叹了一口气。
“你说夏艺卓这些年做了这么多改变,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了?”他接着轻笑了一声。
“可是这真的是一件特别悲哀的事情,他被迫在漩涡中迷失了自我,而最后所有人都只记住了他现在的样子……”余子江又叹了一声。
“有时候我觉得,夏艺卓不停地做善事,其实就是为了找找从前年少的感觉。外表是回不去了,心总能偶尔回去看看。”说罢他直接转过身去面向了陶林。
“你怎么忽然变得那么惆怅。”陶林也转过了身。
“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儿一次一次推翻我的世界观。夏艺卓这个人的形象,在我的心里打碎了又重建,重建了又打碎……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感慨。”余子江回答。
“外表也可能会变,做事的方式也可能会变,但只要心不变,你就还是最初年轻热血的你,无关长发还是短发。”陶林说。
“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从始至终没有背离我们的初心,反倒让我们更坚定了。”他接着说道。
“第一次和你搭档的时候,总觉得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这一转眼,你也能说出不少大道理了陶老师……”余子江沉思了一会儿,最后在漆黑的房间里,从陶林的方向笑了笑。
陶林一直没有回话,余子江凑得近些才发现,陶林已经裹着被子熟睡过去了。
深沉的黑夜继续往下坠,无边黑暗之中,多少人在等待破晓……
第二天一早,余子江和陶林便驱车往贺家村去了。
他早查过地图,贺家村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余子江本来还以为,自己的车子会在一段特别难行的泥巴路。谁知这一路上道路通畅得很。
他们最后比预计时间更快地到达了贺家村的村头。
余子江特意和村支书提前报备了一声,两人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站在村口的石雕前等待着。
年轻人姓黄,是个从外地返乡的大学生村官,一直兢兢业业管理着村子的民生工作。
黄支书第一眼看到驾驶座上长发过颈,头戴墨镜,随意穿着皮衣的余子江,还笃定这浑身痞气的家伙一定不是刑警。
当看到余子江掏出的证件,黄支书几乎是惊掉了下巴。
不过驾驶座上的陶林倒是一副儒雅而正派的模样,黄支书这才放心地上了两人的车。
从村口到村里住人的地方还有几百米的距离,笔直的水泥路从田间过,一直延伸进山里。
“没想到这深山里的小村子,还建了条这么宽敞的水泥路呢,而且直通镇子一会儿就到了。”余子江看着面前笔直的水泥路,不禁感慨了一声。
“以前我们这就只有一条泥路,不过前几年乡村振兴,有个老板资助了我们,不仅给我们修路,还给我们招商引资,现在各家各户都在种中药材,生活越来越好了!”黄支书饶有兴致地给陶林和余子江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