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摊
“伊澜,感情讲究的是情投意合,你如果抱着他必须回应的心理,他恐怕更难对你动心。”
裴伊澜深呼吸。
她看着人行道上的几对情侣,再次打起精神:“姣姣,我决定先追他一年,如果追不上我再放弃。”
“一年?”
“你觉得太短吗?”
“没有。”她只是不敢相信。
林姣啃着手里的苹果,给她出主意:“你多问一下浅玥,她对搞定男人很有一套。”
“她那套适合我吗?”
“适不适合,都要试了再说。”
“也行。”裴伊澜把车开进大院。
她熄火停在车位上,指尖在键盘上轻敲了两下:“我等她回霖城,再当面问问她。”
“她下个月月底才回来。”
“没事,我也不急。”
“嗯。”林姣聊完先挂电话。
她点开严景舜发来的微信,回复一条晚安的表情包,又继续播放还没看完的古装剧。
或许是今夜的剧情比较悲惨。
她在阖眸入睡后,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场景依旧是古城。
她坐在种满荷花的方亭,拿着绣绷一针一线绣着鸳鸯,专注到连那人走近都未曾发现。
“夫人。”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
她抬头一看,嘴角噙着的笑意在那身银色盔甲映入眼帘时,消失殆尽。
“你这是何意?”
“大漠有寇,皇兄命我巳时出征。”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满是愧疚:“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你千万要好生照顾自己。”
“夫君……可否不去?”
她红着双目,眼睫被泪水沁湿:“你我成亲不足三月,我不想与你分离。”
“圣旨已经下了。”
他抚去她眼角的泪珠。
饶是之前预想过这一幕,但真当她落泪的瞬间,他的心还是疼得厉害。
“那我与你一同前往大漠。”
“夫人,莫要任性。”
已有定数的事,他无法做出改变。
她知晓。
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等我回来。”他俯身吻上她的额间,在听见府外传来的擂鼓声时,拉开彼此的距离。
她怔怔地看着他离开。
从白昼等到星夜。
从花开等到花落。
从盛夏等到严冬。
她以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能换来一个她所期盼的结果。
但边关传来的噩耗,却打破了她的幻想,彻底将她拖入无法逃脱的沼泽。
……
那具尸首被带回京的那天。
她擅自让人将他抬回寝屋,推着椅凳挡在门前,隔绝世人、隔绝那道响彻天际的哀乐。
“夫君。”她坐在榻边抚摸他的脸庞,唤他的嗓音不再有曾经的欢喜,只剩下悲戚。
她笑着落泪:“我来陪你可好?”
寂静的环境好似荡起了回音。
再也等不到回应的她,戴上他亲手雕刻的发簪,掀开一截被角上塌,紧紧抱住他的腰。
一只瓷瓶在她转身之际掉落在地。
褐色液体随着瓶身往桌边流淌,滚动的瓶身来来回回撞击着桌角,发出令人绝望的浅响。
府内的一切被蒙上白纱。
破碎的画面为这场梦境画上句号,却无法止住林姣夺眶而出的眼泪。
当她顶着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上车时,裴贽的眉头深深蹙起。
他轻声询问:“怎么哭了?”
“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你战死了。”林姣没跟他说他们在梦里的关系,仅用一句话概括。
她从包里翻找出气垫,对着眼睛拍了几下:“我以后再也不看古装剧了。”
裴贽心情极好地笑了。
他抚平她头顶翘起的几根呆毛,眸光温柔的不像话:“梦都是假的,别瞎想。”
“嗯。”林姣吸了吸鼻尖。
她接过他递来的蒸饺,跟他一路闲聊到公司:“你看看我的眼睛,现在好点儿没?”
裴贽用指腹触碰她的眼睑。
“还是有点肿。”他划开手机屏幕,神情自然道:“我让曲绍送两瓶冰水下来,你敷一下。”
林姣瞧着时间足够,便没拦着。
她调整一下座椅的高度,等曲绍把冰水送来,后仰着头把瓶面对准双眼敷了十分钟。
“小叔,现在不明显了吧?”
“不算特别明显。”
“那就好。”
裴贽替她解开安全带。
他们一同乘坐电梯上楼,在分开后曲绍憋不住地问:“老板,您把她惹哭的啊?”
裴贽扬起唇角:“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