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那一辈儿起,就坚定的认为,因为柴米油盐的生活中拥有了爱情的存在,所以琐碎的日子也过出了蜜里调油的滋味来。
一直到齐老太太的三个儿子出生,大爷、二爷、三爷都是自己相看的娘子。
大娘子、二娘子、三娘子也对各自的夫郎相当满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齐家家规,无论齐家将来家运如何,是泥垢草芥,还是王侯将相,齐家男人世世代代都不允许纳妾。
这是当年齐老太爷为了娶齐老太太,而向齐老太太的娘家发的毒誓。
他一个人还不算,还带上了齐家的子子孙孙。
因此齐家人,说白了都有些感情用事。
他们觉得对方再是富贵荣华,总不如自己称心如意,贵人再贵,盛姣姣不愿意嫁,就不会让她嫁。
更何况,听盛姣姣盘的大局,贵人想娶盛姣姣,为的不过是想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盛姣姣如今这身价,嫁过去,肯定坐不了正室。
做妾啊!
想想就来气,自家娇生惯养,全家疼出来的姑娘,去给人家做妾室糟践,何必呢?
“不行,我得去找找大郎。”
齐阿大越想越觉得时间紧迫,也顾不得郡北还在打仗,齐漳还在战场上杀敌了,他得赶紧的去郡北一趟。
否则这仗一打赢,齐漳的名声越发响亮,贵人想联姻的心思就更甚了。
家里其余人也支持他,盛姣姣想了想,也好,郡北的仗打到尾声,齐漳和谭戟也有时间休息了。
她急忙起身来,对齐桡说道:
“四佬,你把咱们家采的这些药材,往北营和南营送了,我同大舅一起去郡北。”
好歹是要请谭戟帮忙,总不能她不出面的。
然后,盛姣姣想了想,又回家拿了些银钱,和齐阿大一起,到民兵队上借了两匹快马,往郡北去了。
用骡子驮着东西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去往郡北需要小半天的时间,齐家的辎重运输队伍会在齐漳的西营里歇一晚上,第二日再回跳马湖。
骑马轻装奔驰的话,其实并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就到了西营后方。
这时候西营已经收兵了。
齐漳浑身是血的还没脱下重甲,就听小兵来报,他家大爷与三妹妹来了。
盛姣姣最近有些避世之感,轻易不会出黄土村四处乱跑。
是以,听说她也来了,齐漳连身上染血的战甲都来不及换,就急匆匆的出了营门接阿爹与他三妹妹。
营地正在整顿,这会子东西二营以四千兵力,南北二营驰援二千兵力,共六千人,打对方二万五千人,赢了极为漂亮的一仗。
所以虽然这次受伤的人比较多,但整体士气还可以。
齐漳带着齐阿大与盛姣姣一路往军营大帐里头走,盛姣姣左右转着脑袋看着,人最热闹的那一处,应当就是医营了。
她有心想要去看看,偷偷给受伤的将士放点水,或者帮忙做点什么。
但前面的齐漳已经带着大舅一路前行,盛姣姣也不得不跟上。
这种时候,不管是谁,入了军营就不能乱跑。
入了大帐,齐漳才一边脱重铠,一边听齐阿大将来意说了,他一愣,拿着沉重的铠甲转头看盛姣姣,
“昨日二郎押送药材到了我这里,我们匆匆见了一面,他说他在集上当差,总有人明里暗里的打听你的婚事,原来是这么个事儿。”
齐漳和齐明都没反应过来,因为盛姣姣的婚事吧......实在是太难了。
家里人都抱着她可能一辈子嫁不出去的心思了。
齐漳又沉吟了片刻,说道:
“姣姣儿,这都是你的盘算,你们让我去找谭大郎帮忙,这个我可以,但倘若贵人那边没有这个意思呢?”
这个还没有发生,目前仅仅只显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如果盛姣姣盘算错了,贵人并不想联姻,结果盛姣姣又与谭戟订了婚约,那岂不是一场笑话了?
盛姣姣不由得笑了一声,她看向齐漳,低声说道:
“对方一定会来提亲。”
她从在集上遇上巢来时起,就知道殷泽一定会走这一步。
他是个惯常会用联姻这种手段,来巩固扩大自己势力的人。
盛姣姣不是他第一个联姻的女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齐漳还是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他皱着眉头想了下,说道: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给谭大郎发张帖子,让他来我这里,我们坐下再说。”
谭戟来的很快,齐漳特意没有让盛姣姣出现,只让她坐在大帐后面的内帐去。
这内帐与大帐相连,一般是用来让齐漳出恭与洗漱的地方。
齐漳就在这帐内支了张桌子,上面摆上酒水,还有一些肉。
军营里的男人吃肉,都是将一整只牲口直接杀了,剖干净内脏,然后架在火上烤。
烤的那皮都是油滋滋的,就算不撒任何调料,光闻着这肉香,就够馋人的了。
西营里的人在开庆功会,营地里四处都升起了篝火,尽管大家与属国激战了好几天,但这会子精神都还不错。
掩埋了同袍尸体,抬回了受重伤的兄弟,不过多久,一场胜仗,让个个脸上都是畅快的笑意。
生死之间,其实就是这样的简单又干脆,这沙场上,根本就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仅有的活着的日子里,要用来极致的快活。
在恣意的欢笑声中,几匹烈马踏着乱琼碎玉入了西营。
谭戟就只带了郑岭过来,他身上的重铠已经卸了,只穿着轻铠,人已经洗漱干净,如今天气凉了,他的身上还加了件薄绒披风。
一进大帐,他看向齐漳大帐内这架势,剑眉意外的动了一下,又看向齐漳与满面笑容的齐阿大。
“伯父。”
谭戟向齐阿大行了个子侄礼。
他没在意齐阿大为什么会在这里,大约是来结算药材的钱。
只是方才谭小剑来西营叫他时,什么都不说,因此谭戟出西营之前,并没有带银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