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史氏的死最后是算在谁头上?”叶雅茗问道。
“自然是镇南王妃。”陆观弈道,“我让人把线埋得深一些,故意让表面上的线索指向我,等再查下去,衙门就会发现所有的指证都指向镇南王妃。对于这一点,镇南王妃都不觉得这指认有问题,她以为史氏是她派的人杀死的,只不过这人死得太过轻易了些。”
“她现在如何了?”
“死了,留下一封遗书,吞金自尽。”
知道女人总是容易心软,陆观弈低头看了叶雅茗一眼,解释道:“她早就存了死志,打算要随儿子去的。而且我猜她甚至想把镇南王一起干掉,只是怕牵连娘家才罢了手。死了对她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
想起那个即便经历儿子病危的极致痛苦都仍用精致妆容面对世人的美艳女人,叶雅茗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唏嘘。
那是个可怜人,也是个狠人。儿子被害,而丈夫却不为她和儿子讨回公道,想来她早已恨毒了镇南王。
“对于史氏的死,以及陆观宇的受伤,公公有没有怀疑你?”叶雅茗又问。
陆观弈一笑,笑容浅澹:“无所谓他怎么想。这事我必须去做。我不可能放任一两条毒蛇在那时随时咬你们一口。你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话,即便是亲密如夫妻,他也不好跟叶雅茗说。毕竟这牵扯到他父亲的颜面。父亲丢脸,他在叶雅茗面前也没脸。
两父子从来没谈过相关话题。但陆观弈猜测,陆忠勇对于史氏和陆观宇的感官是很复杂的。
史氏这样一个卫国公嫡女、皇后亲妹妹,对陆忠勇一见倾心,愿意嫁给他,愿意给他生儿育女,这对于当时地位不高的陆忠勇来说,也是一种肯定吧?
而陆观宇哪怕不是在陆忠勇期盼下生下来的孩子,身上终是流着他的血。他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儿子尚未娶亲便丧了命。
可这两个人,又是陆忠勇耻辱的象征。
铮铮男儿,一品大将军,屈于卫国公的权势委身一个害了自己原配的女人,与她生儿育女。而卫国公府谋逆,哪怕祸不及出嫁女,史氏和陆观宇身上都流着史家的血,他们跟卫国公府是一条心的。
故而朝堂上谁都可以用这一点来攻讦陆忠勇,且一说一个准。这是能把陆忠勇拖入地狱的存在。
他们一死一傻,对陆忠勇也是一种解脱。
所以陆观弈利用镇南王妃作筏子弄死史氏,再用她的死刺激陆观宇,让陆观宇先对他出手,而且人证物证俱在,最后他还只把陆观宇弄傻而不是弄死,他觉得自己真是煞费了苦心,照顾到了父亲方方面面的感受。
要不是因为父亲对他还好,他不需要这么迂回曲折。
能做到这一步,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好大儿了。至于父亲高不高兴,他是真顾及不了。
叶雅茗看了他一眼,说起了别的事:“两个孩子,我给他们起了个小名,哥哥叫平平,妹妹叫安安。这名字虽俗,但我希望孩子一辈子能平安顺遂。至于大名,你看是你来取,还是写信让公公取?”
“你取吧。”陆观弈道,“你那么痛苦才生下他们,这世上没有谁比你更有取名的资格。”
“只有取名的资格吗?”叶雅茗瞧着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
“那你还想要什么?”陆观弈低下头,凝视着她,眼眸里只有她的影子,声音低沉,“只要我有的,你想要都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