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带着顾衡离开了春喜班。
她们到了南京城西的码头,找了最为便宜的船,不过这次好一些,有睡觉的床铺。
陈氏上船之前买了许多干粮,这船上不比陆地,任何东西都要贵上许多,这段船运,她们至少要坐上一个月。
自然是能省则省。
同她们睡在同一房间的是一对母子,母亲大概三十多岁,小孩子才六七岁,上来就开始晕船,一直在吐,其他房间的人都不愿意跟她们住一起。
船老大给陈氏免了一部分船费,陈氏才同意的。
这妇人姓杜说是从云南一路到京师找夫君地。
杜氏五官尚可,只是皮肤有些黝黑,她操着一口乡音极重的官话,十分热情。
“我家娃儿第一次出门,有些不习惯。”
陈氏笑着说:“没事儿,我当年跟着我娘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也是吐得不能行,后来吐习惯了就好了,或者我这边有个偏方,你要不给娃儿试试?”
……
一来二去,陈氏竟然和这杜氏熟络起来,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顾衡听两人闲聊。
这杜氏到京师也是来找人的,找的是她那上京赶考的丈夫。
他的丈夫到了京师之后,隔三差五便会托人来书信,可是一年前这书信却断了,这杜氏担心夫君的安危,便带着七岁的孩子踏上入京的旅程。
只是杜氏同她们一般,手中的盘缠不多,好在这一路上有许多好心人看他们母子俩可怜,也就多有照拂。
这才从云南一路来到了这里。
陈氏听完忍不住有些感慨,从云南到京师,那可不是一般的远啊。
这陈氏当下就决定和杜氏同行,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
几人安安生生坐船坐了小半个月。
陈氏和杜氏越聊越投机,每日倒是分外热闹。
只是有一日夜半时分,陈氏拍了拍顾衡的肩膀。
“闺女,娘怕黑,跟娘一起去茅房吧。”
她从床铺上起来,此刻杜氏的儿子小豆子恰好出了门。
顾衡赶忙问道:“小豆子,你干什么呀?”
那小孩子根本不听顾衡的话,直接跑上了甲板。
陈氏骂骂咧咧地去了厕所,顾衡在厕所旁边等了许久,觉得太臭了,就去甲板上透透气。
月色朦胧之下,巨大的江面上漂浮着一艘船,而小豆子就站在船的甲板上,他趴在栏杆上,看着头顶的星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衡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小豆子,还晕船吗?”
小豆子看向顾衡,他开口说道:“阿衡姐姐,我爹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村里的人都说,我爹这么久都不回来,肯定是不要我了。”
顾衡叹了一口气。
“除非说这些话的人亲眼见过,要不然是没有道理相信地,你爹爹在京师不回来,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可能是因为忙,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能因为他不回来,就断定他不要你了呀。”
小豆子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