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法官席的那位金发法官重重地一敲锤,全场肃静,“我们先听她的证言,再判断确认书是否有削,罗绍兰,你要作出证言吗?”
镜头转到李民启身上,这个满头花白的老太太,此刻就如同一座待喷发的火山一样,胸膛起伏不定。
她顶着全场质疑带来的巨大压力,站了起来,“Yes,I speak!”
老太太拿起那份准备了很久的讲稿,独自走到台上,眼神扫过那些老外和记者,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有些失声。
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独自面对上百人,用不熟悉的语言作出演讲,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罗绍兰,你还可以继续作证吗?”法官甚至示意要暂时休庭了。
但老太太还是没能开口。
气氛凝固到极点。
“How are you?”不知道从哪传来这样的声音。
周瑾猛冲进来,俩个老外拼命拦住他。
“How are you!”周瑾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这句话差不多是天朝学英语的人,最先学会的一句问候语。
老太太几乎是下意识回道:“I’m fihanks,and you?”
陈芷茜客串的女翻译飞奔到门前,取过了周瑾带来的那份补充资料,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张老照片。
那是罗绍兰和文春莲在慰安所时的合照。
如果文春莲的身份可以被确认,那么罗绍兰的身份同样可以被确认。
由此,法庭打消了对罗绍兰的身份质疑。
周瑾推开守卫,进到法庭里面,老太太看见他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像松了口气。
“有老师看着,心里不慌,和老外交流也没什么难的……”
——这是江科长带老太太去酒吧时,老太太发出的感叹。
这个铺垫,到此时才算揭开。
李民启摇摇脑袋,抖擞精神,站到一旁,掀开了上衣,肚子上的刀痕触目惊心。
“Oh my god!”
“天哪……”
满场皆惊。
“这是日*本人在我身上刻下的刀痕,我身上还有许多这种伤疤,还要证据吗,这些刀痕就是证据,我就是证据,所有还活着的受害者都是证据!”
“我被抓进慰安所的时候,才13岁啊,每天被折磨,怕得要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在那里,活着比死都难受。”
从陈述、质问到回忆、悲伤,李民启处理得层次分明。
周瑾为她捏了把汗,后面的英语部分更难。
文穆野喊了暂停,李民启却挥挥手,示意不用。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地火山爆发,情绪肆意宣泄,无比富有感染。
她换上了英语:
“Today,I’m standing here for those girls who……”
“今天,我为了那些被日*军夺去梦想的少女们站在了这里,我在这里很明确地说,日*军用强逼和威胁,让我们沦为了***隶。”
“因为那地狱般的记忆,我们一辈子活在了痛苦之中,而日*本厚颜无耻、回避责任的态度,让我们更加痛苦和愤怒。”
“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只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行,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说一句对不起,就那么难吗?不要把沉重的包袱留给后人,尽早道歉吧。”
“在这里,摆脱在座的各位,请记住我们经历过的一切,还要记住,不要让这悲伤的历史,再次重演。”
“啪啪啪啪!……”
全场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许多老外站起来鼓掌。
虽然其中有表演的成分,但台上的那个老太太,能那样富有感染力地用英语说完这一大段台词,仍然让那些老外感到敬佩。
隔着台阶和人群,老太太四处张望,找到了门口处拼命鼓掌的周瑾,两人相视一笑。
周瑾是钦佩。
老太太是感激。
能在花甲之年,遇到这样一部电影,遇到这样一个角色,可能就是她最后的巅峰了。
那天收工的时候,周瑾仍然心潮澎湃,老太太最后的那段表演,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在法庭上质问罗绍兰的那外国哥们,特地找到周瑾,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一脸感动地道:“李的表演,让我,很感动,她是位伟大的演员。”
周瑾和他握了下手,“谢谢,李老师是我们天朝最好的演员之一。”
那哥们又问:“那,这段戏,是真实的吗?”
周瑾道:“确实是真实的,这是根据棒子国一位奶奶的事迹改编,我们天朝同样有这样的事迹。”
那哥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最后,我建议你们将日*本道歉的镜头,也剪进去,用历史镜头就好了……”
周瑾看他一眼,悠悠地吐了口气,“日*本到现在,还没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