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名肚子隆起的妇女没有？”
“不怕你笑话，那是我的母亲……和我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李梅指了指一名已经死去的妇女。
她的声音尖锐。
表情激动，情绪起伏巨大。
“你觉得她该死吗？”李梅愤愤不平的开口。
“不该死。”
陈墨摇头，表情之中尽显无奈之色。
他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切。
“对，他们都不该死。可是他们都真的死了啊！李村一共一千四百七十三名无辜村民，死于侵略者枪下。”
“他们不曾犯错，甚至于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善良之人！可是付出了善良，却得到了什么？”
李梅表情阴狠。
“得到了凄惨！得到了枉死！得到了不明不白的人生！”
“请你告诉我，生而为人的意义是什么？”
李梅的眼中饱含泪水。
这一次，她的情绪得到了足够的释放。
陈墨沉吟。
“生而为人，是不屈的抗争，是不能控制的情绪，是逆流而上的决心，是坚定地信念。也是……宁愿去死的勇气。”
他最终如此开口。
李梅深吸一口气，她的目光投向陈墨，这个十七岁的少年。
他还身穿着高中生的校服。
校服之上，已然被干枯的鲜血侵染。
她缓缓开口。
“你想告诉我什么呢？他们死得其所？他们咎由自取？”
一股扭曲的力量缓慢诞生，将村子里的尸体、房屋、地面完全覆盖。
陈墨定睛看去，甚至已经看不到李梅，只能看到一名歪七扭八的身影。
以及那些被波及的房屋。
“我想告诉你，真理没有对错，是非不存在黑白。不要笃定的判断任何事，也不要随意评价任何人。”陈墨反驳道。
李梅缓缓地摇着头。
她一步一步朝着陈墨走来。
“你根本不懂。”
她的表情充满决绝。
她的周身一道道暗红色的气息显形。
随着她迈出的每一步，她人类的特征都在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猩红的双目，是深褐色的皮肤，是皮肤之上逐渐浮现的鳞片。
“他们也曾抗争，为了活命！”
“他们也曾憧憬，为了生存！”
“他们也曾失望，因为强权！”
李梅的表情悲凉，她每走一步，目光所过是尸横遍野。
“你能感受到他们的绝望吗？生而为人的绝望！”
“明明连穷困潦倒的生活都在默默接受，却被剥夺了最基本希望的绝望！你感受过吗？”
李梅来到陈墨面前，它全身散发出淡淡的污染气息。
怨气已经将它侵蚀，现在的它并不能够称之为人。
只是一只怪物。
可是，它却心甘情愿成为这样的怪物，因为它在诠释生而为人的卑微。
陈墨心神一震。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
如果这个时候有烟，他甚至想要点燃一根，抽一口。
他眼前的李梅，在他的认知之中实在不能称之为坏人。
他在这次审判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不一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说不上负面，也算不了正面。
总之道不明。
可是陈墨的内心，却并未放弃。
他仍旧倔强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