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三一边帮着白荷花收拾,一边问道:“官府要征税不得不给,但这一千两银子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你多少应该有些亲戚吧?找他们借一借凑一凑,以你这赚钱的本事,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还了的呀。”
“得了吧!”
白荷花将手中的一盆水倒在地面,拿起竹叶扫把扫了起来:“我那些亲戚平常有说有笑,还时常问我借钱,但一旦问他们借钱,就好像我是扫把星一样,生怕我倾家荡产了。”
“甚至有的人在听到我要交那么多的租税,看我来了,直接将门关上,见都不愿意见我!”
“至于还有其他一些人能见上面的,我还没说话呢,他们倒先哭起穷来借钱了。所以啊,这人生做事,说到底还是得靠自己。”
世间人情,冷暖万态,炎凉莫过于如此。
“那你打算咋办?”
胡八三问道。
“能咋办?借呗!”白荷花笑呵呵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借钱,实在不得已,我还认识个有钱人,那可以算得上是咱这扬州地界之上最有钱的人了!”
“谁啊?”
“苏贵呀!”
“他?你竟认得扬州首富苏贵,当然,呵呵,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扬州首富了。”
“哈哈,你别看他现在是扬州首富,多年前他可是我的租户哩!他和他那个母老虎一般的婆娘做点小东西出去卖,还别说,手艺挺好的,我那时才十五六岁,正是喜欢玩的小姑娘,有时他俩没租了,就拿糖人之类的玩意儿抵租子。”
白荷花眯着眼感慨回忆道。
“是吗?”
胡八三意外道。
“当然了!”白荷花笑了笑。“最开始,这苏贵就是个无赖,三十多岁的人还没媳妇,后来也不知道那还算精明的母老虎到底是看中苏贵什么,两个人竟成亲了!”
“后来他们日子一天天好,突然有一天就有钱了,随后蒸蒸日上。想当初,我可是帮过苏贵好多次的,他这么有钱,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去年过年,他老婆还活着,我就登门拜访过,两人对我还有说有笑呀。”
“等等。”
朱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竟好到这种程度?”
“那是自然!每年我都会去拜年,别看这苏贵现外人面前为富不仁,私底下还是挺讲义气的!他那些苦哈哈的亲戚们,几天前还在城里讨饭呢,现在在扬州城,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就连我之前都问他借过钱,他也没问我还过,不然,我可就真完了。”
白荷花苦笑道。
胡八三若有所思。
也是。
现实生活中,哪怕是恶人也不可能是真正十恶不赦的家伙,身边总有一帮获得好处,并能被信任的人。
咦……
信任?
对啊!
“他很信任你吗?”
胡八三眯着眼问道。
“怎么说呢?”白荷花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双手撑在竹扫把上。“我觉得……他更多的把我当个妹妹吧!毕竟当年他和我那男人称兄道弟,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吵架,我也多次去说和!嘿嘿,估计这话说出去,别人都不相信堂堂扬州首富夫妻不和,还是我这么一个放租的寡妇去说项呢。”
说着。
她掩着嘴呼呼笑了出来,眼中多了几分自得。
胡八三听到她这话立刻计上心头。
“对了。”
白荷花瞟了一眼胡八三,似乎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跟我说,你是有婆娘的人,你身为商团逝者,有这么体面的工作,不在家中跟婆娘腻歪,你跑到我这来租哪门子的房啊?该不会……你们夫妻俩别吵架了吧。”
“这个……算是吧!”
胡八三挠着头干笑道。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一个人好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喝就怎么喝,两个人腻歪实在是烦得很……烦得很呢!”
白荷花一边说着便自顾自地扫起了地来,听到胡八三和老婆吵架,像高兴了些似的,嘴中都哼起了小调。
“荷花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再找苏贵借钱?扬州首富也不差你这一千两吧?”
这时。
胡八三放下木桶,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