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燕王行在
慕容恪只从丹犀上走来。来到大殿中央,只跪下禀道:“启禀燕王,霸弟领兵出征,未复一言。”慕容恪按照燕王指示,到蓟城郊外,特宣王命。恭祝慕容霸能拿下绛幕,拔出我军南下钉子。慕容霸只恭敬的接过燕王召令,随即领军出征。慕容恪明为宣召,实则也是按燕王嘱托,用心观察慕容霸是非心有怨念。
“哦,果真这样?”燕王在高高的御台上问道。
台下慕容恪只庄重的点点头。
“恪弟,上前来。”燕王只唤道,“涅浩,给慕容恪将军赐座。”
“臣弟谢过我王。”慕容恪起身拾级而上。
“恪弟,南边传来消息石琨授首于建康,羯胡石氏终究族灭。”慕容恪此时已经在燕王身旁坐定,燕王只把南部的军报递给他。燕王只对涅皓示意,涅皓心领神会,退下。在这偌大的蓟城行在内,只有他和燕王两个人。
趁着慕容恪阅览之际,慕容儁问道:“玄恭(慕容恪的字),这石氏一族也曾横行于中原一时,当年幅员之广,甲兵之盛,我燕国也难望其项背,然其一朝覆灭,何也?”
慕容恪恭敬的将军报合上,奉于案前,言道:“内政不修,主少国疑。加之冉闵野心在怀故而崩坏。”
燕王微微点头,说道:“然也。”少倾,只见从慕容儁眼中露出一丝凛冽的寒意,“然其衰亡根本乃宗室失序,若非石虎动辄废立太子。”慕容儁只幽幽斜眼看过慕容恪继续说道,“加之兄弟间窥伺神器方才使煊赫一时的羯胡石氏落得如此结局。”
慕容恪只从燕王的言语中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忙离席说道:“王兄在上,我燕国宗室诸人只以燕王马首是瞻,忠贞卫国绝不感有半分杂念。”
“恪弟,如此惶恐,倒是寡人心中不安了。”燕王转瞬,笑意盈盈,只伸手致意让其安坐。
“臣弟,谢过我王。”慕容恪调整了一下呼吸,只比刚才更为拘谨了。
燕王只遣人奉上美酒,与慕容恪一并对饮。
“桑落美酒,并州独有,可比我慕容家在平州之时的胡椒酒来的清冽。”
“清冽甘甜,而又柔和。臣弟,谢过我王。”
燕王边饮酒边说道:“今我慕容家族精诚团结,方有如此大好局面,我本不疑霸弟。”
慕容恪只放下酒杯急道:“霸弟忠心为国,这几年戍守徒河,训练士卒。方今天下大乱,又自领为前锋,不避斧钺,为我大燕国立下赫赫战功,臣弟……”
燕王打断道:“恪弟忠虑纯良,我深知。然殷鉴未远,孤不早做谋划,若被奸邪之人利用,恐生肘腋之变。”燕王此时语带机锋,凛凛有寒意。
慕容恪急道:“臣弟愿为霸公子作保,霸公子绝无二心。”在燕王脚下俯首。
“玄恭,快快请起,孤不曾疑心你。”随即燕王反问道,“然我慕容家三代以降,兄弟相残,手足相争,只这王位,付出的代价还少吗?”
昏黄的余晖直从殿外刺进来,只映着旁边的礼器,编钟熠熠生辉,大殿的立柱半明半暗,殿内是一阵魔幻的神彩。燕王对冕琉在前,气度威严渐现。
“先王在世,因慕容昭慕容仁之乱,我燕国三年内乱。慕容仁裂土分疆,割地称王,大辽河以东之地不复我燕国所有,形势衰微至此,加之三家攻我棘城,几欲有亡国之危。远祖慕容廆,其弟慕容耐篡夺政权,图害慕容廆,差点身陷毒手。致使慕容廆出逃三年,若非天命眷顾,慕容耐身患重病乘机复位,慕容廆几欲客死他国。”
燕王隐隐有些薄醉,只一把抓过慕容恪的肩膀,搂着说道:“恪弟,在辽东之事,国中风言不绝,汝知道我这世子怎么得来的吗?”
慕容恪顺承这燕王的意思,言辞卑微,说道:“王上,此中秘辛,涉及国本,臣弟不听也罢。”
“无妨,无妨。”燕王抚摸着御座,回头痴迷看着御座后面的龙首,笑道,“当年慕容仁之乱危机,情势难明,父王为预备身后之事,不使江山动摇,孤未满十六即为世子,以备父王遭遇不测,延续我慕容家基业。”
“大王,臣弟深知,我王为我燕国殚精竭虑,耗费心血,臣弟深以为服。”慕容恪被燕王的言语说的亦有些动容,“王兄,父王知人善任,所留诸臣,皆是忠贞之士。国中诸臣克思图报,以报先王恩典。大王秉承历代燕主之志,如今我燕国席卷南下,中原唾手可得。”
燕王也稍稍欣慰了,言道:“孤终不负我先王之宏愿,幸哉。”随即燕王脸上露出一丝哭笑,“可谁曾想,那阿六敦,深受父王恋爱,传言道:‘此儿阔达好奇,终能破人家,或能成人家’。故而名为霸,王图霸业的霸。”
“咳咳”许是饮酒过度,咳嗽不已。“燕王之心,深远似海,孤为世子之时,每每听说先王有立霸弟为世子之念,若非其年幼,咳咳。”
慕容恪忙上前搀扶道:“王兄,切莫心忧此事,父王所立王兄乃英明之策,且看今日之天下,有何人可与我燕国争锋。”
“对,孤是燕王了,一切尘埃落定。”燕王只发出阵阵凄楚的小声,随即恶狠狠的说道,“孤决不能使我燕国江山重蹈覆辙。”
许久,燕王盯着慕容恪道:“我看着晔儿如此聪慧,只是如今尚且年幼。如今兵祸频扔,若再有清梁之险。恪弟,你知道吗?”
慕容恪只退往台下,恭敬的拱手,说道:“燕王,臣弟知道,慕容晔是燕国的世子,除此之外,臣无半分旁年。臣一定誓死扶保世子,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