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您岁数大了，行动不便，还是…少往西府跑吧？”
老者不接茶，却是冷哼一声：
“怎么，祖宗留下的规矩都有意见？我看你这孙子的心思都在女人身上，早把祖训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宏义眉间一沉，却神色略紧。
“孙儿当然没忘，家主每月需得敬茶一次，为的就是聆听老一辈教诲，自省其身，好为家族的兴旺竭尽全力…”
老者听后，脸色微微好了些，接过茶细细品了一下后，点点头。
“不错，茶香清口，舌有余韵，好茶，好水…”
咂了咂嘴后，终于话头一转：
“宏义，你可知，我们那几个老头子为何要扶你上位？”
沈宏义想了想，回答：
“家主之位，需有德有才者居之。孙儿身为本家嫡出，自认为有责任为长辈分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家主选择标准，又说自己是嫡出，按道理家主非他莫属。
老者捋着胡须道：
“这只是其中之一…你恐怕也清楚，宏元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要胜过你，本来，他是家主的最好人选。”
沈宏义听到此处，脸色微变，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不过，他碍于眼前这老者在家族中的声望和地位，并没有将真实的情绪太过表露。
老者斜眼瞟了他一下，接着道：
“你作为本家嫡子，如果头脑灵光一些，家主早就是你的了。我们犹豫到现在，还是因为宏元的原因…”
“早些年，他迎娶江湖女徐慧娘的时候，家族中就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他二人门弟悬殊，实在不是一桩好亲事。可宏元他太意气用事，把我们的话都当了耳旁风，真是气煞人也…”
说到这里，老者难掩失望之色，长叹一口气。
“果然，他那个好妻子只生了沈凌这么一个儿子，就再也生养不了了。也正因为她，宏元到现在也没纳妾…”
“再说沈凌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跟他爹是一个德行。十五年前，被个老道诓骗去修什么仙，到头来反倒被人家逐出了山门，成了半个废人。”
沈宏义耐下性子听了半天，却觉得二爷爷都没说到点子上，不免起了些肝火。
终于忍不住插话道：
“二爷爷，请恕我直言，宏元他根本就不适合做家主。我沈家因为他葬送了京城的药材生意，要不是有我儿在朝中求情，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沈宏义说得倒是不假，如今的朝廷，司礼监掌印大太监在皇帝面前极为受宠，可谓是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沈家要不是有沈江这个新晋的驸马爷在，一定会被从严论处，而不是仅仅限制沈家在京城的生意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老者才终于说到了重点：
“宏元他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我当然对他知根知底。凭他的心性，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在陷害他，陷害东府…”
“陷害东府？”沈宏义眼珠一转，神色略有紧张，而后讪笑，“这…这怎么可能？那四十车灵芝是被山匪抢走的，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
老者握紧龙头杖猛地一敲，怒道：
“我当然知道灵芝是被山匪劫走的，可为什么早不劫，晚不劫，偏偏这个时候劫？宏元在燕州一带的名声也算是响当当了，他太行匪寨能不顾忌？这里面的问题太多了，不能不让我怀疑…”
沈宏义额头冒汗：
“二爷爷难道…难道认为是我害的宏元么？”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轻笑一声：
“是不是你，已经无关紧要了。这次宏元栽了个大跟头，倒真的应了天意。一切都源自他一意孤行，不然的话，岂能如此受制于人？我倒希望他这次能够悬崖勒马，与那女人做个了断，从此以后以大局为重…”
沈宏义道：
“二爷爷说的是，沈家东府能不能东山再起，也要看他的表现了？”
“嗯，你很上道嘛…”老者点点头，笑道，“宏元毕竟是你的亲弟，你不能对他太苛刻了，等他回心转意，东府的一切还是由他重新接手得好…”
沈宏义心里虽然不快，还是应道：
“我知道了，二爷爷。”
“嗯，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要做得太过火，二爷爷的眼睛可是亮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