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耀东不欲将时间浪费在辩解上,当即偏过头去不作理睬。
可阉人却不愿放过他,刚要咄咄逼人的连番质问,却听到身后队列中传来一声不满的重哼。
阉人面色一变,立马将一身怒气压下。
他清清嗓子,摆出亲王府的威严架子,厉声命令道:“你们去将屋内人赶出来,此处被亲王府征用了。”
杨耀东神色突变,他怎么也想不到,坐拥精良护卫的荣亲王府,会来抢夺几间商铺。
当即劝说道:“百姓突遇险境,好不容易寻到安身之所。还望亲王海涵,不要为难他们。”
“大胆!”阉人尖锐的嗓音骤然拔高,作出怒目圆睁状,指着杨耀东骂道:“你个蠢货,些许贱民哪里比得上王爷的安危重要!”
杨耀东看了看穿戴整齐的银甲队列,又回首望向身后孤寡无助的百姓们,讥讽的笑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原以为是战乱年间的乱象,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权贵的无耻。
他面向亲王仪仗,最后垂死挣扎的喊道:“这是王爷您的本意吗?”
银甲军阵后传来一阵轻浮的笑声,从未露面的荣亲王,此刻依然藏身于护卫身后,威胁的话语从他口中道出。
“希望杨捕头明白,六扇门也好,禁军也罢。这天下……终究是姓夏的。杨捕头为官多年,不该不清楚这个道理。”
杨耀东面若土色,他早该想到,没有背后的主子授权,那些当狗的怎么会卖力做些坏名声的丑事。
六扇门再怎么超然物外,他也只是个小小的银牌捕头。名捕大人不在,他根本无权违反皇室命令。
可就这么将无辜的百姓赶出来,他做不到!
阉人咯咯的笑着,不怀好意的在他耳朵低声建议:“你要是做不到,咱家可以帮你。”
他可不止是说说,足有十个银甲护卫从队列中脱离出来,就要朝着百姓的安身之所走去。
杨耀东怒目拦在他们身前,双手握住刀柄。
“等一下!”
陆长歌急忙跑上前,一手止住杨耀东的杀机,一边好声商量:“此处商铺众多,足够荣亲王与大家分配。何不让老乡们留下?”
阉人皱着眉看了眼他那一身粗布衫,捏着鼻子嫌弃的扇了扇风。
稍稍后退两步,神色跋扈的跳着咒骂他:“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亲王府的事!亲王焉可与庶民同居!”
亲王焉可与庶民同居!
这句冰冷的话语深深的刺痛了陆长歌,满腔热血凉了下来。
他有些怀疑打小被灌输的忠君爱国四个字,终究是对是错。
在他愣神的功夫,所有的六扇门捕快,包括重伤行走困难的,都从屋内冲了出来。
他们站到了杨耀东背后,双手整齐的握在刀柄上。
“反了,尔等反了!”阉人气的破口大骂,纤细的手臂疯狂挥动,示意队列向前。
“给我拿下!”
银甲军阵大喝一声,熟练有序的摆开阵势。手持长矛的军士,将六扇门和陆长歌团团围住,又在外围架起弓弩。
然而六扇门众人脸上,毫无惧色!
正当要爆发冲突之际,身后商铺的木门却一间间开启。
虚弱病殃的老人,在他人的搀扶下,带着幸存的百姓走了出来。
他远远的看着被围困的六扇门捕快,神色变的凄凉苦楚。
老人颤颤巍巍的靠近军阵,强忍着泪水,向杨耀东劝说道:“别打了杨捕头,你们对我等的照顾,大家伙都看在眼里。大恩大德,只能来世结草携环以报。”
”为了我们再流血牺牲……不值得!”
杨耀东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握的双手渐渐松了。
意气过后,他无奈的发现,自己依然是被束缚手脚的那一个。
身为此地的六扇门统领,大局告诉他,不可与荣亲王此刻发生冲突。
身在局中,往往难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