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道揉着发酸的腰,气的牙直痒,刚要向后转身发火,就看见陆长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厮落魄的模样陆长歌都见过,堂堂六品修士应对阴煞都这般狼狈,唬唬六扇门的人他管不着,在他面前那可不成。
方有道整个人一激灵,腰也不疼腿也不酸了,一身傲气退的干干净净,尴尬的笑着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的。”
陆长歌蹭了蹭腰间长刀,方有道瞬时寒毛竖起,遍生凉意。
脊椎咔咔的扭个不停,捂着腰转身朝远处离去。
用余光看到他走远后,常河像个没事人似的直起腰,狠狠朝地上吐了口老痰。
“文人的骨头就是软弱,咋不被阵风刮跑呢!”
他狐疑的看了看陆长歌,心中暗道方有道先前见了他们可不是这番态度。
见陆长歌一脸无所畏惧,吊儿郎当的模样,常河气的给他一个脑瓜崩。
“你小子刚才挺那么直,很光荣吗?找死呢!”
陆长歌笑着躲开他一路追击,憋着坏逐渐带着他向裴清风的位置引。
……
“常河你的值守位置是在这吗?”长乐宫外,裴清风面无表情的问道。
常河揉着发烫的手指,耷拉着脑袋赶回了自己的位置,临走前还恨恨的瞪了陆长歌一眼。
陆长歌笑眯眯的将远处看戏的方有道揪了过来,三人站成一排,迎着城墙的微风,观察着长乐宫内的一切。
“是今天吧?”裴清风随口问道。
两人都没有回答,因为长乐宫外发生的一切,已经给出了答案。
当元狩帝冰冷的说出那句:“那就杀了吧。”
长乐宫外雷声大作,数道飓风吹的宫殿外的正门摇晃不止。
稳健的步伐踩在宫门下的白玉石阶上,大殿内忽然安静了片刻。那一声声战靴踏地的闷响,像是敲打在每个人心头。
人还未至,威势却已近压垮整个朝堂。
这道不算魁梧的身影,便是乾朝元狩年间第一将领,镇南王高天元。
他旁若无人的踏进长乐宫内,声似洪钟,遍顾群臣高声喝道:“是哪个要杀我?”
镇南王隐姓埋名充军做了边关一卒,每逢战事必冲在军阵最前列,与普通士卒同吃同住。
久而久之,他也不习惯称孤道寡,都是以我自称。
他长的不高,也不是那种满身横肉的凶人长相,反而长着一张阴柔的俊美脸庞,若非多年行伍洗刷不去的杀气,甚至有些雌雄莫辨。
但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却压的满堂诸公说不出话来。
那些先前还叫嚣着共诛镇南王的官员们,此刻低着头观赏着自个脚尖,想来他们的脚应是香的,能瞧出朵花来。
交锋的最后,还是留给了昔日情深意重的兄弟俩。
镇南王望着端坐在龙椅上的哥哥,那冰冷无情的神色让他感到格外陌生。
他瞧见角落处隐隐有锋芒闪烁,心下已对兄长的计划了然,苦涩之情一时间令他全身无力。
“皇兄,真的想要天元性命吗?”
他想起了儿时父皇对兄弟二人的嘱咐,世间什么都可以改变,唯独当家作主的主子姓高这一点,谁也更改不了。
父皇就这两个儿子,虽然在外人看来,父皇更宠爱顽劣的他,但镇南王自己很清楚,父皇从来都视皇兄为大乾的继承人。
他孤身去往边关,就是为了消除平京城内围绕他兄弟二人的争端。
为了皇兄,他一切都可以让。唯独这一次,他让不了,也只能把命赔进去。
为了大乾的日月山河,舍下他高天元一身性命又能如此。
只盼皇兄还记得父皇临终嘱托,不要辜负高家几代人攒下的基业。
在这个风雷交加的午后,镇南王高天元,被元狩帝亲手斩下头颅,高悬在长乐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