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已在厨房生火,看到韩霸准备自己热饭,连忙伸手去接。
“没事,你忙你的。”
“我娘说男人的手是种田下力气的,做不了这些琐碎的家务活。”
狗蛋接过韩霸手中的饭罐,熟练架在了锅台上。
韩霸看着一个人在炉灶前,忙里忙外的少年,莫名有些心酸。
倒不是因为少年一个人生活的艰辛,而是家里家外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
韩霸从贴身钱袋里拿出一份月银来。
“喏,这是给你的,谢谢你让我们留宿一晚!”
狗蛋摇了摇头,没了初见时的警惕和陌生,露出一丝羞赧的笑意。
“为什么不要?”
狗蛋指了指身上的棉大衣,宝石一般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
“这个抵了。”
韩霸将月银塞到了狗蛋的手心,“拿着,一码归一码,大衣是我送你的。”
狗蛋害怕地将小手从韩霸手中抽回,退了几步。
正巧罐里的稀饭滚了,冒出白气儿来。
韩霸尴尬地拍了拍肚皮,“开饭!”
徐家一大家子每人端了碗热腾腾稀饭喝下后,便再无困倦之意。
徐宜徐柔两姐妹收拾行李,余川找了些干草喂马,韩霸将徐曹扶到车里坐下后,便提醒道:“准备走了!”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车后,韩霸便站在门外朝着院内的狗蛋,挥了挥手。
“我们走了!”
狗蛋没和韩霸说话,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二姐徐柔从车窗看到后,便苦口婆心地教育起三个孩子。
“以后可千万别学这个穷乡僻壤的刁民土娃,待人处事要有礼貌。”
韩霸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大姐夫和二姐夫车荐道:“大哥二哥,今天前半天我先驾车!”
“你还有伤在身……”余川有些担心道。
“没事。”
韩霸坐在车架上,拽住缰绳,刚准备启程,狗蛋却又从屋里跑了出来。
他一路飞奔,出了院外,将手心攥着的药膏,踮脚递给了韩霸。
“药很管用,你拿走!”
韩霸接过狗蛋的药,咧嘴一笑。
“走了!”
狗蛋连忙退后几步,生怕自己碍事一样。
韩霸吆喝马儿前行,回头看了一眼狗蛋。
只见薄雾蒙蒙中,那披着一件不合身的棉大衣的少年,正孤单地站在破落的院门前,微微侧身,目光带着些许令人心疼的亮光,目送马车离开。
车内二姐夫车荐嘟嘟囔囔道:“那孩子一个人属实不易!”
徐柔鄙夷道:“自己家人都照顾不好,还有闲心管别人?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谁都不容易!”
韩霸收回目光,专心赶路。
出了村子后,沿着小路继续前行。
不觉之间,韩霸抬头望去,便看到天边多了一丝鱼肚白。
他坐在车架上,低头看着手中的药膏,沉默良久后,忽然拽停了马车。
车厢内一片惶然。
“咋了?”
“出什么事儿了?”
“咋停车了?”
韩霸幽幽地深吸一口冰凉清新的空气,声音略带一丝沙哑道:“爹。”
正在车厢内闭目养神的徐曹慢慢睁开眼睛,面色平静,朝着车厢外的韩霸,朗声道:“去吧。”
韩霸沉肃的面容忽然咧起一丝笑意,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