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尽快,今日下聘,稍作布置一番,三天内拜堂。娘这边,银钱一直给你攒着呢,有二十多两,不够的话,先去告借一些,等变卖了宅院再还上,一定要快,这天就快要下雪了。”此时已是初冬,气温越来越低,随时都可能下雪,一旦大雪封路,想走就走不掉了。
至于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后,事情会不会起了变故,谁也不知道。
“倒是不用,他给了儿子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作安家费。”雷炎从怀中将银票磨出来,递给老妇人。
这还是老妇人第一次看见四海钱庄的银票,拿在眼前细细打量,这么薄薄一张纸,就能兑出一大锭银子来。
“果然是贵人!”老妇人感慨道,人还没去,就出手这般阔绰,绝对是个好去处,自己儿子要发达了。
雷炎挠挠头,想说这是他们从曹府坑出来的,可又憋了回去,免得他娘瞎想。
“音儿,音儿!”老妇人突然走到门口喊道。
邵音听见声音,赶忙起身小跑过来,将双手不断往围裙上擦去。
老妇人看见邵音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床头坐下,将银票递到其手中。
邵音也是认得字的,银票虽然没用过,却也是见过的,五十两的银票,绝对不是小钱。一亩地,一年的产出也不过一两银子左右,这相当于五十亩地一年的产出。
“娘,这、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五十两不是小数字,但是邵音还是要哭出来了,生怕对方准备用钱打发自己。
她对钱,并没有那么渴望,她需要的是依靠,只要跟在雷炎身边,在哪都一样。
“炎儿急着要走,一切就要从简,就拿这个当作聘礼,你以为如何?”老妇人虽然眼睛不好,却早已洞悉人心,知道邵音想岔了,赶紧安慰道。
“聘,聘礼?这也太多了。”邵音的一颗心,从谷底到了山巅。
她初次嫁人的时候,对方给的聘礼林林总总,具体价值也不知几何,但总是没有五十两这么多。如今的她是寡居妇人,又有着克夫的名头,如何能值这么多聘礼?
况且,这么些银钱,都拿去给那刻薄的兄嫂,想想心里就觉得冤枉。
“多?我还觉得少了,可惜眼下只有这般的条件,倒是委屈你了。”在老妇人看来,若是给得少了,岂不是意味着自家儿子没能力,只能娶个寡居妇人?
她要用这五十两银子,去告诉所有人,这是一段美满的婚姻。
“娘!”邵音再一次跪下了,抱着老妇人的双腿,心中暗暗发誓,一定将老妇人当作自己的亲娘侍奉,绝不敢懈怠分毫。
自打背上了克夫的名声,她内心是极度自卑的,总感觉别人看她眼神中带着讥讽,背后也总被人指指点点。
聘礼,往往意味着女人的身价,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五十两的聘礼,普通小门小户的人家,绝对是拿不出来的。
只要这件事传出去,街坊邻居都得高看她一眼。
“一会吃过饭,你先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就让炎儿过去下聘。嗯,下聘之后,你们就先去采买,总要有几分喜庆才是。至于席面,就简单些,咱们就快要走了,不适合收别人的礼金,以后还不上,这心里还要惦记。不如多买些糖果糕点,给街坊邻居们发发,一起热闹一下就成。”老妇人最怕欠人情,此番离开,这辈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
“都依娘!”邵音现在被巨大的幸福包裹,现在去死,她觉得都值了,什么席面不席面的,只要能跟雷大哥拜堂成亲,其他都不重要。
雷炎站在一旁,屁都没放一个,根本轮不到他说话。
“炎儿,你觉得如何?”老妇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想起来,儿子大了,还是要问上一句的。
“都好,就是我还得去一趟曹家庄,跟老爷说一下,总不能不辞而别。”雷炎有个屁的意见,反正就要有婆娘了,以后晚上不用抱着被褥睡觉了。
“当然,却不急,明日先采买回来,后日我跟音儿在家中布置,你去曹家庄便是,大后日就拜堂。对了,明日去采买的时候,顺便去一趟牙行,赶紧将这屋子给出手了。”老妇人雷厉风行,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求一个快字。
“急切之间,恐怕卖不上价钱。”原本,雷炎是想着过完冬天再北上,没想到他娘如此急切。
“大事当前,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价钱低也就低些。”老妇人虽然眼睛不好,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比起北上长安,一点银钱的损失根本无足轻重。
一切商议妥当,邵音就去厨房端菜,一家三人,倒也其乐融融,言语之间,对今后的生活多了几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