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亨这些日子,大体上还是舒坦的,如今他的人跟李适之一系,互为犄角,与李林甫之间形成一种平衡。
但是这些还不够,李亨是有野心的,最好将李林甫击溃,那样他就稳如泰山。若是再得王忠嗣相助,让皇帝早点成为太上皇,也是有可能的。
作为太子,李亨同样深谋远虑,朝堂的平衡正是李隆基希望见到的,但并不代表这种平衡不会被打破。
“皇甫大人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韦坚喝了一口茶,看向太子。
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一次豪赌,若是赢了,韦家以后不可限量。
他没有武家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出个女帝,只要能弄个王爷的头衔,与国同休便行。
“韦大人以为,该如何抉择?”李亨也在犹豫,这些铠甲,到底安置在哪里才好。
放在李林甫城外的庄园之中,难度较低,但是容易被对方脱身,一旦打蛇不死,那就麻烦了。放入晋国公府,便是铁证,只是如此一来,难度就大了,城门那一关,就不好过。
“臣以为,要做便做到底!”韦坚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既然做了,那就做一把大的,有心算无心,机会很大。
“可是城门这里?”李亨看了一眼坐在门外刺绣的韦蓉,东宫之中,定然有皇帝的耳目,只有这般他才能放心。
“每年的元宵节,陛下都要与民同乐,自然少不了布置。届时会有大批的物料进出城门,我安排心腹之人,将其藏在其中,应该不会被发现。”韦坚已经想过了,那是最好的机会。
元宵节当天,需要布置高过两丈的舞台,皇帝携皇亲国戚还有朝中大臣在城头观看,普通百姓在城下观看,算是与民同乐的盛事。搭建如此庞大的舞台,需要的木料跟石料是庞大的数字,区区十几副铠甲,藏于其中根本难以发现。
至于为何是十余副,那是因为唐律规定,私藏铠甲超过三副,杀无赦,超过十副,满门抄斩。
皇甫惟明这一次,为李林甫准备了足足十五副铠甲,只要放入李林甫府中,再派人去内卫告发,市井之中传些流言蜚语,御史那边自然也有安排,定然让其在劫难逃。
“就算入了城,晋国公府,也不好进啊。”李亨在犹豫,现在李泌走了,这些事情他都得自己琢磨。
“他晋国公府的防御再严密,也比不过城门。况且,臣若是派人将其旁边的院子给买下来,赶在内卫搜查之前,趁着夜色翻墙送过去便成。”韦坚已有成竹在胸,他只要派人盯好了晋国公府巡夜的规律,找到其中的漏洞便成。
李亨双手不断捏紧又放下,他的内心是紧张的,这几年,他一直被李林甫打压,内心固然有愤怒,可同样,也存在着惧怕。李林甫是真正的老狐狸,他基本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韦坚也不催促,只是双眼带着坚定看向太子李亨,有些事情,必须他亲自作出决断,任何人都不能越殂代疱。
原本李泌给到的建议,就是让李亨收敛锋芒,始终处于弱势防守的地位,没事多去陛下跟前卖卖惨,或者表表孝心,以亲情来维系自己的地位。
在李泌看来,皇帝再留恋权势,那也是要考虑身后事的,只要太子不犯大错,稳稳当当接过朝政,比什么都强。
但是李泌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李亨也三十多岁了,在这个普遍寿命只有四五十岁的年代,他还能活多久真的不好说。
而已经年近六十的李隆基,精神依旧矍铄,李亨有时忍不住在想,自己这个太子,能不能活过他爹都是个未知数。或者说,若是李隆基再活个二十年,等到那天,他都五十多了,这皇帝当得还有多少意思?
巨大的权势就在眼前,有多少人能够保持本心?
“好,务必小心谨慎,将其送入晋国公府。”李亨下定了决心,只要扳倒李林甫,他在朝堂之上就能获得巨大的成功。
一旦事成,他在朝堂上能获得巨大的威望,那些观望的官员,大多都会聚拢在他麾下。
只要操作得当,将心腹之人安插在关键岗位,以后他在朝政上就能获得极大的话语权。
若是将王忠嗣调回朝堂,架空皇帝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提前传位,李亨从未想过,他需要的是施展抱负,而不是一直畏畏缩缩躲在角落里扮可怜。
“殿下放心,臣回去之后,必将多番考量,务必做到万无一失。”韦坚深吸一口气,他同样等这一天太久了,只要事成,他今后在朝堂之中的地位,比起李林甫丝毫不差。
而且,他可不仅仅是朝堂重臣,以后他会是国舅爷,太子妃韦蓉可是为李亨诞下嫡子的,韦家将在他的手上,如日中天。
“韦大人,千万小心行事,此事若成,孤绝不相负。”现在的李亨,能给韦坚的,就是一个承诺,人家提着脑袋去办事,他必须承这份情。
“殿下放心,只需稳坐宫中,静候佳音。”韦坚信心十足,此事,他做了足够的布置,定能一举扳倒李林甫。
“这便好,蓉儿,吩咐上菜,我要跟韦大人喝上几杯!”李亨看见韦坚如此笃定,心中大定。
韦蓉知道他们在商量大事,具体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想过问。
一个是自己的夫君,一个是自己的兄长,他们能够相处融洽,就是莫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