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了,王伦还有什么可挑的余地?听着隔壁传来的敲门和问讯声,他一个箭步跑过去,来不及端详这女子的绣房如何精巧,便一骨碌钻到床下,接着眼前一黑,原来已经被她放下床帏。
就听到一阵解衣服的窸窣声,然后听到头顶她翻身上了床,床前便落下一双绣花鞋,原来是十三娘也上了床。
过了片刻有人敲门,伴随着一声:“十三娘安好?”
那女子在里间轻声道:“何事?门没有关。”
两个人便推门进来,有人探头问:“原来十三娘尚未起床…不知娘子有没有见到有个陌生男人进来?”
十三娘轻啐了一口道:“你们两人好不更事!这里是什么地方,连一只公苍蝇都飞不进来,何况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两人便跟着笑了一下,眼睛却向房内各处如雷达似地扫了一圈,见无异样,便赔笑道:“好教十三娘得知,院子里抓到几个毛贼,供认说有人闯进来遍寻不着,这也是小人等的干系!”
十三娘懒得跟他们说,歪在床上碎碎地道:“这么大的活人,偏奴家看不到!”
“小人也只是担心。既然十三娘无恙,小人等告退。”两人一边唱喏,一边关了门,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听得隔壁开始一连价叫门,然后一行人逐行逐远,渐渐地听不到声音了。
这时候十三娘重又起床,开门向走廊上看了一眼,又把门关上,然后娇笑道:“人都走了,官人可以放心出来了!”
王伦这才从床底慢慢爬出来。开天劈地头一回,他钻人家女人的床下,晦气。
“谢小娘子搭救之恩!”他深施一礼。不管怎么说,人家担了这么大风险藏他,这个情分大了去了。
哪知道十三娘不闪不躲,硬生生地受了,还用双眼撩他:“官人准备如何谢奴家?”
王伦虽然在恋爱上是个雏儿,但是她的动作再明显不过了,他又不是木头,怎么不明白?不过越是如此,他却疑惑了:这是怎么回事?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纸。话虽如此说,但是当一个二八娇娘无来由地向男人现风情,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要仔细掂量着。
再说这里又不像妓院,这感情来得也太快了些!
“不知小娘子要小可如何谢过?等小可脱离此间,定当奉上重礼以慰娘子!”他很认真地说。真的得脱厄难,便送上二三十贯钱也是应该的。
“重礼?你道奴家稀罕么?”十三娘竟然咯咯笑起来:“官人一点都不懂得风情!”那语气的一收一放、嘴角的一颦一笑、眼角的一勾一转,充分表明她的内心。
再愚钝,他也猜出她想干什么,又不是真的不解风情!只是此时此地此人,他不敢而已。
伊人如此胆大,他反而变得胆小如鼠了:“娘子说笑了,小可是个懂礼的读书人,受不得如此玩笑。”
他的窘状,落在十三娘眼里更增趣味:“读书人?读书人好啊,奴家就喜欢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