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莫晴方从兜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白纸,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黑色长发。她又把纸合上,轻轻地推到付守忆面前。
“不用,谢谢。”付守忆看了一眼,又叹了一口气,“自然掉落的一根头发,是没用的。”
“哐当”等他关上门,莫晴方又窝回沙发里,慢悠悠地喝着自己那杯咖啡。她低下头摩挲着自己的膝盖,羊绒羊毛质地的阔腿裤,手感不错,轻盈又保暖。
小时候谈不上爱穿羊绒,反正秋冬衣服差不多都这个材质。结婚后,也不是买不起,但从性价比来说,选纯羊绒材质的外套,就显得很奢侈了,又不好打理。
记得小妹结婚那年春节前,三姐妹私下见过面,在以往常去的那家咖啡馆。
三妹很贴心,特意定了包房,估计也怕她遇上熟人尴尬。
那天她本想一个人去,拗不过孩子要跟着一起。两母子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捆着围巾、带着手套,换乘几趟公交车,紧赶慢赶才没迟到。
咖啡馆比较私密,下车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孩子倒是很兴奋,因为可以见到两个姨妈。孩子一直觉得妈妈家的人都很漂亮,只是一年见不了几次。
到了咖啡馆,门童把他们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那眼光让她不舒服,但也理解。其实只有她一人无所谓,但孩子在,她不想让孩子被人奚落。
莫晴方就算还在做莫家大小姐的时候,也不是轻狂的人,她难得皱着眉,报出老板的名字和熟客才知道的经理称谓。
那家老板是位很念旧的夫人。果然,经理很快出来了,一看是她,百感交集。
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经理,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一身笔挺西服,很客气地蹲下对着孩子作自我介绍。
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第一次遇到有人竟像对大人们一样跟自己说话,受宠若惊。
经理带着他们绕过小花园,从侧门直接进入包房,避免被一众熟客非议。
房间里温暖如春,一进门,莫晴方就帮孩子脱下厚厚的外衣,不一会儿又热得要脱去夹棉背心,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孩子身上只剩一件薄毛衣。一旁的凳子上,两母子的衣服堆成小山。
反观两个妹妹,里外是羊绒大衣配羊绒连衣裙,大不了再加羊绒围巾。当然,如果是穿到户外走动还是会冷,不过她们坐车来,坐车去,家里也有暖气,在户外停留的时间很有限。
离开时,孩子天真的问:“姨妈,你们不冷吗?”
两个妹妹一时答不上来。
“姐,我送你们回去吧。”三妹说道。
“不用。又不顺路,免得老头子知道了,又要责怪你们。”
那年春节,三妹送给孩子一件羊绒毛衣。
孩子很喜欢,说暖和,都舍不得换下来。
丈夫不高兴,说孩子小,穿太贵的衣服容易惯坏,自己不是莫家,没那么多钱富养。
往后每年,三妹都会送一件,只是一件。莫晴方知道,妹妹是顾及到他们感受,不然早送了一大堆过来。
后来,离婚了。那年秋季,她还住在莫家大宅。
三妹直接把自己用惯的裁缝叫来,给全家里里外外订了好几身,她付钱,说法是老公拿下了一个大项目。
测量完身材尺寸,儿子问莫晴方,为什么会舍得这个家,跑去嫁给父亲。
那年儿子也18了,是成年人,会思考,会疑惑。
莫晴方没说什么,她希望儿子永远也不要懂。
从回忆中抽离,莫晴方放下咖啡,眼睛盯着付守忆没喝完的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呐呐自语:“没有毛囊的头发当然没用。你们俩口味都那么一致,一口美式都咽不下去,只得吐出来。”
桌上的手机响了,莫晴方接起来:“上来吧,东西拿到了,赶快送到鉴定中心去。都是带唾液的咖啡,结果不急,但一定要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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