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从雨幕下钻了出来。
那人也戴着一顶大斗笠,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蓑衣。
看样子有几分像是村长刘广田。
杨墨迎上前去,大声叫了一声:“刘叔。”
那人从斗笠底下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果然就是老村长。
“下这么大雨,您老不在家里呆着,到这里来干什么?”
杨墨尽管扯开喉咙,凑上前去。
刘广田仍然有些听得不大清楚,上前来扶住杨墨的胳膊。
听了第二遍,才听清楚杨墨在说些什么。
“墨哥,不行啊,工不能停,不能停啊!”
刘广田也在雨里大声嚷嚷着,一边不停的大喘气,额头上的青筋都突起来老高!
杨墨见他这样,真担心老爷子一激动,晕倒在雨地里。
赶紧拉住他说道:“走,刘叔,到我屋里说话去。”
老村长也不阻拦,任杨墨搀扶着他,原路返回。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小木屋前。
顾菲菲隔着窗子看见他俩,赶紧迎到门口,替杨墨和老村长解了蓑衣。
老村长的身上已经湿了大半。
杨墨见状,担心他感冒,赶紧说道:“刘叔,你把衣服脱下来……”
“墨哥儿,你听我说。”
老村长面色灰败,冻得直打哆嗦。
却迫不及待的捉住了杨墨的双手,阻止了他替自己脱衣服。
喘着大气说道:“墨哥儿,工不能停啊,三娃子家里都快饿死人了。”
“你王婶家里也不好过,前天就揭不开锅了。”
“还有小乙家,黑子家。再不开工,村子里就得死人啦。”
杨墨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刘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老说清楚啊!”
老村长喘着气,把村子里的现状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原来雨天无法劳作,人闲着肚子可没闲着。
如今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杨墨的作坊又停了工。
土里刨不到吃的,村子里好多人家都已经断了粮。
家里的劳力们不得不冒着大雨到田间地头刨食儿。
昨天黑子他爹去后山挖野菜,脚下一滑,就从山坡上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折了。
黑子家里,就连野菜都吃不上了。
黑子他娘只好让今年才七八岁的黑子挨家挨户去借粮。
这么一借,才发现村子里好多人家都饿得两眼发光,哪儿有余粮借给他们。
到最后,几家实在过不下去的人家一合计,都相约着找到了老村长家里。
这年头,村长家也没余粮啊!
老村长一见村民们都饿成这样了,不得不舍下老脸,来求杨墨!
“墨哥儿,老朽也知道,这么做着实有些为难你。”
“下雨天,他们又不做工,还要吃你的粮,说不过去。”
“要不这么着,你先借他们些粮食,等雨停了,再从他们工钱里扣。”
“就是其中有两家不在你手里做活,着实有些不好办。”
老村长无力的坐在小板凳上,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形。
杨墨恍然大悟,本能的抬眼看向顾菲菲。
三天前,是顾菲菲给他出的主意,让他暂时停工。
他当时见天气恶劣,也没多想。
事后顾菲菲才告诉他,她这是有意要借机敲打敲打那些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