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仪昌当时年纪最小,在一众皇子中犹为显眼,又生得模样乖巧,像个小团子,见人就笑,虽然小有心机,却不让人讨厌。
那时,尉迟仪昌是极亲近姜暮笙的。
姜暮笙抿了抿唇,“我未曾想过,他会是这般的人。”
“有其父便有其子。”宇文崎冷哼。
提到先皇时宇文崎的语气嘲讽而又刻薄,让姜暮笙不忍去唤他。
“阿崎。”
知道自己又被那人影响了情绪,宇文崎眸光阴翳,语气冷了下来,“呵,你且看着。”
禁卫军远去,百姓不敢起身,却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纷纷议论这是哪一出。
“是太师出来了。”
“太师平反昭雪,是大好事。”
“太师受了冤屈啊,幸好皇帝明智,查了出来,这是去迎太师出来。”
姜问之被往日的门生迎了出来,许久不见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余光中他看见少帝从御撵走下来,神情殷切而愧疚,他身后的群臣望着他露出或平静或欣喜的表情。
门生退了开来,少帝走近。
而在所有人都不曾预料中,众目睽睽下,少年帝王一撩长袍直接对着姜问之跪了下去。
“简直荒谬!”文丞相难得失礼。
“陛下!万万不可!”
群臣震惊,继而惶恐不已,纷纷劝阻,更有人已经跪了下来。
姜问之如何能让尉迟仪昌跪下来,天子的威仪不容侵犯,他今日受了礼,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引来非议。
被姜问之拦住后尉迟仪昌便当即抱住了姜问之的胳膊,大声哭诉。
“老师,朕心有愧,是弟子错信了奸臣,是弟子对不住您!弟子有愧啊!”
少年帝王满眼含泪,哭得肝肠寸断悔不当初。
而只有正对着少帝的姜问之看到了少帝垂眸时眼中的狠厉和隐忍。
这是一步狠棋。
将他架在烈火上,大倒烹油。
姜问之低头看着他,任由他装模作样摆足了。
他内心一片平静甚至想笑,这就是自己教出的弟子吗。
“混账!”姜暮笙再无法看下去,“咳咳咳,他这是要逼父亲去死!用父亲的忠孝成全他的仁慈!”
宇文崎看着那群臣跪拜的滑稽场面,心中却也难得为尉迟仪昌的脸皮之厚而惊讶。
“这场戏,唱得真好。”
这一出,完全让百姓忘了尉迟仪昌先前不敬师长刚愎自用将太师送入天牢,他们如今只记得,少帝为人恭谦,礼贤下士,不仅亲自迎接平反的太师,更是愧疚到不顾身份下跪。
姜太师,少帝先师,他受得住弟子一跪,却受不住帝王的膝盖。
这一出戏,演的无非是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