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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驭风,落到丰庆村外的缓坡上,许木望着那坐落在山间的小村,阴沉的脸色,便难得地舒缓了一些。
眼间山河有新意,十年时间未见,当然开心。
“这么大的村子,是不是有些过于安静了?”
酒仙道人站在许木身旁,一脸疑色。
他这种境界的强者,即便不进村,也能感知到村子里大概都发生着什么事情,而除去垒砌石块的房屋建造声,还有牛马拉砖石的喘气声,整个丰庆村,竟是像沉睡了一般地安静。
但问题,现在是白天。
许木面色再度变得凝重起来,他迈着大步走到山下,来到一处旁人不知的隐秘林荫小路,轻车熟路地进入其中,接连拐了好几个弯,步行十分钟后,他便来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四周密集地排列着许多房屋。
许木脸色一怔,这巷子,本应只有三五间房才对,此时却有了三五十间,让本就狭窄的道路更加窄了,仅能留下了一辆马车大小的空间。
“跟合野村一样,这里来了许多外人,多到爆满,所以便加盖了许多房子。”
“但这么多人,为什么没人说话?”
许木皱眉思考之间,在小巷的另一头,正好有一汉子挑着扁担迎面走了过来,那扁担里的东西似乎很沉,汉子把全部精力全放在挑扁担上,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前方,还站着一个人。
他面色怪异地望着前方踉跄走来的汉子,不闪不避,就这么直直站着,一直到那扁担的一端快要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伸手轻轻抵住。
“嗯?”汉子疑惑地抬头,而这时他终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前面是有人的,而自己竟是不小心撞到了对方。
“大……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大人恕罪!”汉子都没敢看第二眼,急忙放下扁担,直接给跪了下去。
许木眉头一皱,直接冷声道:
“起来!”
“赵大勇,你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路上撞到一个人,能让你怕成这样?”
那跪在地上请罪求饶的汉子,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身子顿时止住了颤抖,他愕然抬起头,随后苍白的脸上瞬间变得涨红起来,其激动地站起身,越过扁担直接朝许木扑了过来:
“小许哥?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村子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呢!”
嘭!
许木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赵大勇的胸膛,没有让对方抱到自己,随后望着扁担中挑着的碎石,他皱眉,开口道:
“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房子都快盖到山上去了,还有,是谁到处传我死了的?”
赵大勇闻言,身子像泄了气的球一般,缓缓向后退了一步,低头哽咽道:
“许小哥,你不知道,村子里出大事了。”
“前几天,村子里来了一批人,说是要高价购买空余的土地,建房子暂住,等离开这的时候,建造的房屋便会归我们所有,不收银钱,但这房子得我们自己建。”
“那帮人说着,还拿出了除魔司的批文给我们看,因为村长说您也是除魔司的,不会有假,我们便都在契约上按了手印,但没成想那帮家伙,又改口声称他们买的不是建造房子的土地,而是所有的地盘。”
“现在村子里的房子与地,都不是我们的了,而且反过来,我们还要给他们盖房子,不然就要赔许多的钱,在城里上学的老吴家女儿几次报官,但衙门都以契约生效为由,驳了回来。”
赵大勇说着,两行热泪便忍不住从眼中流了出来:
“许小哥,现在房子没了,地也没了,还得给人家白干活,那帮人对待我们像对待畜生,连夜干活,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村子里许多人都受了伤,老梁头甚至受不了打击自杀了,现在那帮人又在村长家里,催促我们完工了,不然就要赔钱,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好、好、好……”听完赵大勇的哭诉,许木连说了三个好字,面色阴沉的,都快能滴出水来。
“没事
,我会为你们做主。”许木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赵大勇的肩膀,往小巷的末端走去,“走,跟我一起去村长家里。”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人,这么嚣张!”
许木说着,身子里便瞬间爆发出了惊天的杀意,吓得赵大勇顿时咽下了口唾沫,而后他看了眼后方的老道,又看了看许木的背影,当即咬牙,便立马跟着跑了过去。
……
宽敞的小院里,沙尘漫天,阳光略显昏黄,在院子中,至少慢慢挤着上百人,这些人分为两群,互相对立,左侧的丰庆村村民怒目圆睁,手持铁锹,似乎马上就要动手,唯有最前方坐着的村长,李丰田颇为冷静。
而右侧的那群人,则是不慌不忙,虽然人数不及丰庆村的多,但气势上却是完全不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掩饰不住的得意与傲然之色。
在李丰田的对面,摆着三把椅子,椅子中坐着的三个人,有两位都是面生的外来者,而第三位,则是与许木有过一面之缘,而后被灰白瞳差点杀死的良觉。
“李村长,再过半个时辰,可就要到交工时候了,如果房子没盖完,那按照契约上说的,你们村子的人,还得赔付给我们……一万九千两。”
最左侧的那个面相奸诈的男人,捋着自己的小黑胡子奸笑着说道,一万两白银,能供他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你他馬的!五天的时间,你要我们凭空造出二百多间房子来,你以为我们是铁人吗!”李丰田身后站着的李安诚,咬着牙怒吼道。
他们这些天几乎都没睡过觉,天天赶进度,才勉强建完了七十多间,距离竣工之日遥遥无期!
“哈哈,我理解你们,但规矩就是规矩,做不到,你们当初按什么手印呢?”那男人故作糊涂地叹声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出尔反尔,骗了我们,说好是买空余土地盖房子了,后来却变卦了!”吴佩环穿着素衫,白嫩的脸蛋上蒙了许多灰尘。
“谁说我们要买的是空余的地,我们一开始买的,就是你们的房子,至于空地,只不过是顺带的而已。”中间那个男人喝了口茶,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