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p>
良久……</p>
良久……</p>
好像远处雪山之底冰冻了万年的冰层终于裂开了一道裂缝。</p>
又像是某片田野里，某只蝴蝶终于破开了茧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p>
世界的万事万物都犹如处在120帧的升格慢镜头之中，所有的时间都像是落后了一万个季度。</p>
……</p>
电话的另外一头终于传来了声音。</p>
“啊……”</p>
“谁？”</p>
前面的一声“啊”还透露出一点惊喜，可是后面这个“谁”字，苏妈的声音变的警惕和不确定起来。</p>
“阿姨好，我是苏晨的……”</p>
“女朋友。”</p>
苏晨补了三个字，他清了清嗓子：“我们昨晚到的兰州，昨晚太迟了，所以，准备一会就回家看你和我爸。”</p>
噗通，噗通，噗通。</p>
心跳加速，一泵一泵的血往头上涌。</p>
苏晨说完了这句话，好像又一次的经历了一会时间变慢，万物复苏的升格慢动作镜头。</p>
说句不好听的。</p>
两世为人，苏晨还真的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过年。</p>
接下来会发生的状况，没有说明书，也没有预先演练过，他还是有些微慌的。</p>
不过慌乱归慌乱，目前所有的事情……</p>
嗯。</p>
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可控，可控。</p>
“嗷，嗷，嗷。”</p>
很明显，电话那头的苏妈仿佛也经历了一阵不可名状的情绪更迭。</p>
她仿佛和刚睡醒一样，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是刚才和苏晨说话时候的语气了。</p>
“哎呀，你看苏晨这孩子，这事怎么也不提前和我们说一下，哎哎哎。”</p>
“姑娘，你们这是，已经在金城了？”</p>
“啧！看我这脑子，对，你们已经在金城了，那……”</p>
苏妈慌乱了一下，她也努力把声音放甜了一些，总是很古怪的语气，她用夹杂着一点点金城方言的七十年代老电影女主角的声音，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姑娘啊，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啊。”</p>
也许是觉得自己发挥的有点不是很好。</p>
这句话说完，苏妈意识到自己像是个饭店的服务员。</p>
连忙又补了一句：“我和你叔叔刚好要去买菜，给你们两个人好好做顿家常菜吃。”</p>
补充完了这句话之后，她更觉得自己像是服务员了。</p>
真是的。</p>
苏妈拿着电话，她皱着眉头，想当年我嫁给苏晨他爸的时候，婆婆第一句话和我说的什么来着，这该用到的时候，怎么突然想不起了。</p>
苏晨接过电话：“妈，我们稍稍收拾一下，一会就过来。”</p>
苏妈：“哎哎，好，儿子，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哦。”</p>
苏晨皱眉看着手机，苏妈这前后对自己的态度差距转变也太大了吧。</p>
……</p>
挂了电话之后，苏晨在赵卿人的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p>
“起床啦。”</p>
赵卿人皱眉盯着苏晨：“在叔叔阿姨面前，你可别习惯性的做这个动作。”</p>
“我又不傻。”</p>
苏晨笑道：“你别在我爸妈面前伸出脚丫解我衬衣扣子就好。”</p>
赵卿人：“……”</p>
她跪在床上，从床边的行李箱里面取出来一个精致的商品包装的盒子。</p>
“这个是我给叔叔准备的礼物，还有……”</p>
她指着箱子里面的另外一个盒子说：“这个是阿姨的，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第一次见面，送太贵重的不太好，所以，就说咱们两个人一起买的。”</p>
苏晨一愣。</p>
“不是手表吧。”</p>
赵卿人瞪了苏晨一眼：“不会，大过年的，不会给长辈送那个。”</p>
“送给叔叔的是个镇纸。”</p>
“之前听你说过，叔叔不是没事就喜欢写两手毛笔字么。”</p>
“给阿姨买的是手链，都没多贵，大概在几千块钱的样子。”</p>
“可以么？”</p>
赵卿人原本是想要给苏爸送个小古董玩物的，但是她听人说，送古董好像有点犯忌讳，所以最后考虑再三，就送了镇纸。</p>
至于给苏妈，她倒是想要送点贵的东西。</p>
可是，作为女孩子，尤其是第一次见面，送太贵重的东西，就给人一种很显摆的感觉。</p>
所以，礼轻情意重才是最好的。</p>
苏晨把赵卿人重新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p>
“你干嘛……”</p>
赵卿人只感觉自己要软掉了。</p>
这种谈恋爱的感觉也太过于美好了吧。</p>
“没事，只是觉得你用心了。”</p>
苏晨摸着赵卿人的下巴：“穿厚点，出门一路玩雪过去？”</p>
“嗯？”</p>
赵卿人一下子来了精神。</p>
她一骨碌爬起床，又跑去窗户那边看了一眼，随后看着行李箱又开始纠结了。</p>
有套厚的衣服，可是会显得很臃肿……</p>
苏晨帮她选了一套：“今天可以先穿这套，明天再穿厚的，毕竟下雪不冷，消雪才冷。”</p>
……</p>
这边苏妈挂了电话。</p>
足足片刻，都很难相信幸福居然来的这么突然。</p>
儿子上一次回家，她还担心这小子是不是把哪个女孩子的肚子给搞大了。</p>
没想到这一次回来，居然就一声不吭的领了个女人？？？</p>
他爹以前的时候，也没有像是儿子这么出息啊。</p>
这才毕业多久？</p>
一年半？</p>
那岂不是再过一年之后，我就得准备着当奶奶了？</p>
苏妈虽然之前也无数次的想象过这个画面，可是真当儿子要带着别人家的千金小丫头到自己这过年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提前准备这么一说。</p>
因为永远都准备不好的。</p>
就像是家里老人的离去，或者是新人的到来，都是如此。</p>
苏爸早起之后，已经在外面熘了一圈，他推开家门，站在门口抖了抖帽子和衣服上的雪。</p>
口中哼哼着唱着一首老歌就往家里进。</p>
“仙女般的空中小姐翩翩而~~降，祖先们一生也，没有走完路。”</p>
“欧欧，没有走完路。”</p>
放下了帽子之后，苏爸往沙发上一坐，开始慢条斯理的洗茶杯，烫碗子，总是就是早上起来喝茶的这一系列操作。</p>
苏妈急匆匆的走到他面前。</p>
“唱的这是什么歌，还祖先们一生也没走完的路，要走啥路。”</p>
苏爸愣了一下，紧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看看你，大白天的，这不是找事么？我唱首歌咋了。”</p>
苏妈没好气的说道：“没咋，这不是夸你唱的好么！”</p>
“你那仙女一般的空中小姐马上就偏偏而降了，你还有心在这泡茶？”</p>
苏爸手一抖：“空降？”</p>
苏妈：“什么玩意？”</p>
“你儿子带着女朋友回来了！</p>
”</p>
“昨晚就到了，现在正在路上，准备过来了！”</p>
苏爸：“哦，儿子回来了，嗯，还带着……”</p>
反应过来之后，苏爸勐然抬头。</p>
“这个消息准确？”</p>
“千真万确，那女孩子还在电话里甜甜的和我说，阿姨好！”</p>
苏妈想到那声音，就觉得甜美，就觉得怎么那么好听，像是黄莺，也像是喜鹊在叫。</p>
苏爸皱眉沉思了一下。</p>
“难怪这一个月都没有怎么联系我们，原来是憋了个大活。”</p>
“可不是么？”</p>
苏妈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激动着。</p>
苏爸缓缓扁起袖子：“你且休息一会，看来今日，终于轮到我出手了。”</p>
在苏晨小的时候，家里都是男人做饭。</p>
苏爸一身好手艺，蒸闷煮煎端的是一绝，可惜后来逐渐不做饭了，苏妈才慢慢锻炼出来。</p>
苏妈停下手里的抹布。</p>
“不是，你做饭？那我干啥去？”</p>
苏爸转身径直走入厨房，远远传来一道声音：“再探，再报！”</p>
……</p>
半个小时之后，苏晨和赵卿人两个人哈着气，走在了金城街头。</p>
此刻天上依然还飘着鹅毛大雪，马路旁边的汽车玻璃和引擎盖上也已经都被铺满了雪。</p>
地上的雪不是很厚，大概三公分左右。</p>
“每天都会下雪。”</p>
“今天的雪还挺大。”</p>
苏晨牵着赵卿人，她的睫毛上面都有雪花，脸颊微微发红，美的就好像是冰瓷娃娃一样。</p>
就这样走在漫天的雪地之中，心愿里面也都是美好。</p>
没有影视圈的内卷，也没有娱乐圈的计较和尔虞我诈。</p>
终于到了小区楼下。</p>
赵卿人的心思从刚才一路走来的雪景也逐渐转移到了接下来的见面上。</p>
她哪里还有当时和苏晨见面动不动就飙车的风采。</p>
现在乖的像是个鹌鹑似的。</p>
可是苏晨知道，但凡是把这个女人扔回上海滩，她又会变成那个叱吒风云的女制片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