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不是没有千人以上级别的狂热献祭就无法达成吗!”
“谁招惹祂了?”
“草!”
在老杨后面更远处的交战废墟里,一只不知何时钻进废墟中央的粉毛小正太趴在原地。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气息,他默不作声的把一块转头默默盖在自己头上,安静的从旁边扒拉了一点灰。
假装大家都看不见我。
......
“哦豁。”
“他们完蛋了。”
坐在大楼天台边缘,正操控着无人机往回飞的魅魔治安官薇薇安也察觉到了远处的气息。
她先是站起身,在天台边缘踮着小脚往远处瞅了一眼。
嘴里的口香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然后赶紧转身,把飞回来的无人机和对讲机都收进小包里,心形的尾巴一摇一摆,连黏在嘴边的口香糖都顾不上,赶紧顺着边缘一个蹦跶。
嗖的一下子跳出去很远。
薇薇安小姐的思路十分清晰。
调查局那帮人肯定完蛋了。
——但是我得溜!
......
临到最后,面对那不断开裂、扩张空间痕迹的,就只剩下陈冕和路宝宝两人。
“宝宝?”
“路宝宝?”
“我们现在怎么搞?”
陈冕疑惑的摇晃了一下身后的屑女人。
但是微微一摇晃,才注意到不对劲。
他的身体似乎被固定住了,完全无法动弹,仿佛被定格在了上一秒。
“嗡。”
只这极轻微的一声。
刚刚还仅仅环绕在术式周围,仿佛镶嵌在斑斓世界的一片拼图般的灰色图案,骤然向周围扩散开。
形成一道笼罩了方圆数十米,将陈冕与路宝宝等人完全囊括在其中的半球形。
而位于这片半球最中心的标志物,自然就是那道扭曲、摇曳的深海裂缝。
狂暴如同海潮般的源能,仿佛源源不断般从那裂缝中涌入现世。
如同在现世与深海之间,形成了一道由源能构成的密度流。
在这源源不断的与暗鞥呢冲刷下,一切似乎都变得晦暗、沉寂、逐步坍塌,原本用无数亿年形成的物理法则,仿佛突兀的来到了极端的唯心世界。
在一瞬间,所有严密有序的规则,都被这突兀出现的力量一口气打破。
“呼...
在这片难以用语言描述的世界变幻中,陈冕只觉得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心跳、思考都变得如此清晰。
仿佛全身心都被浸入了深海。
又好像...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背在身后的路宝宝,心跳已然完全静止了。
她的整个灵质体都似乎在‘音域’层面上陷入了一种静默。
不是死了,而是停止了。
而周围的一切也出现了变幻。
建筑之间最细微的摩擦声消失了,虫鸣不见了,小型动物的细微移动声被静止了,甚至连最基本的气流的摇曳也无法听见。
唯有自己的声音。
同样是在这一刻,原本限于自己的身体素质、源能总量,而不可能在现世发挥出万分之一威能的【音域直感】,也在这世界中逐渐活络。
有某些来自远方的声音变得清晰。
那些声音,全都来自于面前那道深邃的、漆黑的裂缝之中。
“你抢走了我的坐标?”
在无数道嘈杂、扭曲、混乱、不明含义的声音之中,陈冕缓缓追溯到了一条能够理解的声响。
他不由一怔。
与此同时,来自对面的声音也似乎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敏锐捕捉到了他那浅显的情绪变化:
“你能‘听’清?”
带着那种小小的,再微不足道不过的惊讶感,来自对面的存在似乎饶有兴致的思考了一番。
缓缓的,从那道裂痕之中,伸出了一条漆黑的、如同影子般深邃的修长手臂。
那手臂的比例完全扭曲,明明手掌只有儿童大小,但手臂却粗壮得如同大象,臃肿而黏腻,同时还能在一瞬间伸得老长。
入眼的刹那,就莫名让人生出一种厌恶。
“哦?”
那声音似乎更惊讶了:“看到我的‘真实’之后,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孩子。”
“有趣,太有趣了。”
“是因为信仰吗?还是难得一见的深海能力?”
“未知!有趣的未知。”
“?!”
伴着他那雌雄难辨、却又彬彬有礼,听上去令人无比矛盾的声音,陈冕有些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但不能动,一点点的,还好似被绳索牵引一样,不断被扯向那道裂缝。
那条畸形的小手轻轻的想要触碰他的额头。
裂缝中传来一阵饶有兴致的声音。
“别动、别挣扎。”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难得让我感觉到未知的惊喜...
“总不会是深层的怪物吧...
不知道是不是在深海里憋太久了,那道声音明明只是自言自语,却仍旧唠唠叨叨的,带着些许疯癫与狂乱。
明明声音彬彬有礼,可从祂那异常的情绪里,却令人完全感知不到祂对任何未知的敬畏。
那是一种毫无理智的狂热。
缓缓地,祂的指尖触碰到陈冕的额头。
“让我看看...
“什么东西?”
祂的语气先是渐渐变得疑惑,而后似乎还在皱着眉头继续向深处窥探、窥探。
疑惑而狂乱的声音,似乎终于带上了几分面对同等存在的认真。
直到,祂窥探到了极微小的一段…
‘真实’。
只一刹那的功夫,那上一秒还保持着认真与礼节的声音,瞬间崩溃了。
“这..这些是什么东西!!”
“停下!!”
“啊——!”
明明上一句还是满怀好奇与异样渴望的兴奋语调,但还没等话说完,就听那深邃的裂缝中传来一阵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声。
“咚。”
不知道是不是陈冕的错觉。
他似乎听到脑中响起一声水滴落入海面般,微不足道的清脆落水声。
紧跟着,那只触摸在他额头上的手臂,便猛地仿佛触电一般激烈颤抖,像是发了羊癫疯。
那一瞬,原本还能勉强保持手臂形态的漆黑登时出现变化,粗壮的手臂上鼓起一个连着一个的巨大鼓包。
如同婴儿的手臂上长出七八个成人的头颅。
再一瞬,那些鼓包便骤然炸开。
发出‘砰’、‘砰’的剧烈爆鸣。
本来还能够勉强维持形态的黑色手臂炸出一团连着一团的漆黑汁液,爆炸声连绵不绝,对面传来的惨叫声愈发激烈。
“别过来!”
“你别过来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逐渐的,祂的声音又从哀嚎到求饶、再到恳切付出一切的希冀、直到最后那一阵阵疯狂到似乎连理智都失却了的扭曲。
而顺着那凄惨不似人声的嘶喊声,这些鼓包似乎还在源源不断的顺着手臂朝深海对面蔓延而去。
到了最后,祂像是付出壮士断腕般的狠辣,在凄厉而疯狂的呐喊声中,猛地放弃了一切与现世的链接,骤然斩断了所有真实。
“嗤”的一声。
原本还好似烙印在现世空间的那道深海裂缝,骤然被对面单方面合拢。
那条手臂则犹如扭曲般抽动、变形,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干枯、萎缩。
化作一片异常的虚无,随风而散。
陈冕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而在裂缝关死的瞬间,那团笼罩现世,将他固定在原地的灰色半球也渐渐消失殆尽。
陈冕脚下一软,才发觉自己刚刚已然惊得全身出了一片冷汗。
刚才…
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