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家一言不发,闷闷地到了食堂。
进门之后,老顾、赵林然还和以往一样,抓起馒头,就着熬大菜,狼吞虎咽。
那三人却没了胃口,简直味同嚼蜡,最终只吃了半饱。
“唉,还是傻点好。”老虎第一个放下筷子,看着赵林然摇头。。
“不吃就滚蛋。”老顾呵斥一声,喝掉碗里菜汤,当先起身离座。
其他四人也跟了出去。
回宿舍换了工服,领上矿灯、安全帽,五人坐罐笼到井下,又开始了枯燥乏味的重复劳作。
与前几日相比,今天的气氛格外沉闷,大家都不说话,但心里却不平静。
老虎实在想不通,一件破工服两千多,打死他也不相信,可兔唇男一口咬定,还带俩恶帮凶打人,他妈的到哪说理去?
二牛真的后悔了,后悔不该来这鬼地方。以往在县城,有零活就干,没活就吹牛打屁,一个月下来也有五六千,何苦来这当孙子呢?
大力要比那两人想得多一些,他已经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笃定身份证是被兔哥拿走,恐怕干够一个月也未必能如数拿上工资,只怕到时身份证都拿不回。这可咋办呀?
赵林然与那三人不同,他们所想的问题,赵林然早就看出来了,而且看得更深更远。
从煤窑招工套路和管理手段中,赵林然已经察觉出猫腻,而且通过这几日观察,又发现了好多问题。
毫无疑问,这就是非法小煤窑,要么属于无证开采,要么非法获得手续,否则就凭煤窑现状,绝不符合开采要求。
虽说赵林然之前未接触过相关工作,但前几日的资料学习不是白给的,开办煤矿硬性条件早已烂熟于心。
但就是这样的煤窑,通过欺骗、威吓手段,竟然能一直开着。谁给的胆子?背后有谁撑腰?全县类似情况还有多少?这就值得深思了。当然了,要了解这些内容,不能操之过急,还需要做很多工作,也需要一定时间。
以当前现状来看,核实和深挖这个小煤窑的问题,更为现实,也更有助于后续工作。
在过去的几天里,赵林然把发现的问题全录了下来,是用隐藏在内衣里的针孔设备录的。这些资料可以当作物证,也可以作为复核物证的资料,眼前缺的就是人证,真正矿工或管理者的证实。
管理者肯定没那么容易就犯,还需合适时机才行,这个可遇不可求,也急不得。
目前可操作的就是找矿工作证,比如老顾的证言。但如何让老顾开口,现在却有些难办,毕竟自己的人设是“傻子”呀。
假如自己向老顾直接打听,老顾第一反应肯定是怀疑:傻子怎么懂这些?
老顾告密的可能性应该不大,但却难保这事不传出去,甚至传到兔哥或其身后人耳中,那可就麻烦了。
唉,刚开始的傻子人设,确实形成了一些便利,省了好多纠缠与盘问,不承想现在反倒成了障碍。
如何让老顾接受自己不傻,并取得他的信任,从而说出些煤窑隐秘呢?
赵林然还真犯了愁,也有些着急,毕竟自己是县领导,不可能长期失踪呀。
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盘算,全都成了“闷葫芦”,现场气氛压抑极了。
“咕噜噜”,
老虎的肚子有了响动。
不多时,大力、二虎肚子也空了。
“活该。不能偷懒啊,否则人家嫌出煤少,到时扣工资,可别找我说。”老顾呵斥着,干的更快了。
大力三人尽管觉着憋屈,可也不敢松劲,只能咬牙坚持着。
怎奈人是铁饭是钢,精神上可以坚持,肠道运动控制不住呀。
“咕噜噜”,
“咕噜噜”,
一声接一声,一阵接一阵,倒也缓解了些沉闷。
忽然,赵林然竖起了耳朵:“不许出声。”
傻子发什么神经?三人一愣的时候,肚子竟然也跟着集中精神,暂时停止了响动。
没错,水流声。尽管极其细微,但赵林然捕捉到了。
“快走。”赵林然忽然压着声音喊道。
“作什么妖?”老顾有些恼火。
“可能要透水。”赵林然猛得抓住老顾手腕,扯起便走。
“你,你他妈的有病呀。”老顾挣脱不得,情急之下爆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