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那小孙女惜雪,她总喜欢出去逛街,尤其是喜欢去街南头的那家胭脂铺子,去买一些簪子、梳子的小玩意儿,可其实我知道,她最想买的,还是铺子里的那些好看胭脂,要不然她也不会总是半夜偷偷溜进惜霜房间,让她姐姐替她梳妆打扮了。”
“前两天,我花了十两银子,把铺子最贵的那套天宫巧买回来了,就放在她床头,等她一回来,就能看到…”
……
“以前我总是想着赚钱,很少着家,最近几年人老了,也变得顾家了,可良工他们,却失踪了…”
老人双目失神,眼睛泛红,嗓音沙哑,“我做的这么好,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他们怎么舍得不回来…”
“会回来的。”林夕轻声安慰,说罢不再言语,只是侧过身子,藏起自己微微抽动的面皮。
老人坐在那里,肩膀颤抖,低声更咽。
林夕侧对着老人,红了眼眶。
良久,两人都不再言语。
忽然,一道脚步声自院外响起,越来越近。
林夕缓缓站起身来,老人稍晚一些才听到脚步声,跟着起身。
院门外,一身漆黑将军甲胃的吕良走了过来,轻声道,“殿下,李公子已经接回来了,我们要不要现在走?”
林夕望向老人,轻声道,“张老伯,我该走了。”
老人收起脸上情绪,“我送送你。”
“好。”林夕转身离去,老人抱着钱箱,与他并肩而行,吕良跟在他们身后,不发一言。
三人很快走到院门,那里有上百名士兵安静等待,他们的最前方,站着一个二十出头,身形挺拔如松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身着一袭浅蓝色儒衫,头上黑色纶巾随风飘荡,容貌极其俊美,与周遭那些因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粗糙的兵痞子相比,对比极其鲜明。
此刻,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斜着眼看了一眼林夕,不满道,“我说殿下,赶紧的,让我们送你上路吧。”
在他看来,吕良是他父亲派来接他的,眼下却要拐到这里来接林夕,这让他心里很不爽。
林夕也瞥了他一眼,微微皱眉。
初次见面,他就对李玉堂这个独子,观感很不好。
“殿下莫怪,李公子他就是这个脾气,有些急性子。”一旁的吕良急忙向林夕解释,他说的声音很低,说着眼睛时不时的撇向那年轻男子,似乎很担心被他听到。
见吕良一脸为难,林夕也没多说,他转头看向老人道别,“张老伯,我就先走了。”
“好,殿下慢走。”老人应道。
“好的,那张老伯保重。”林夕对老人说话,眼睛却瞥向那年轻男子,迟迟不迈开脚步。
“哼。”
那名年轻男子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吕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迈开步子的林夕,头皮发麻。
他略作思考,转头看向那百余名士兵,压低了声线,吼道,“你们与李公子先走,我随后就到。”
“是。”
众多士兵领命后,跟着姓李的年轻男子离去,吕良留在了原地,等着林夕。
林夕也没让他等太久,只是与老人简单道别,便转身看向吕良,“吕将军,我们走吧。”
实际上,他也只是想气气那李松罢了,实在是对方说话太难听了,阴阳怪气的,张嘴就要送自己上路。
现在目的达到,他也就不耽搁了。
吕良应了一声,两人一同离去。
老人目送着林夕离去,片刻后,转身返回院落。
林夕回头望去,隐约间,他仿佛看到有一对中年夫妻,身后跟着两名妙龄少女,他们搀扶着一名老人走进家门,可当他仔细看去,却只有一道苍老的背影,跨过院门。
林夕只觉得心脏一阵抽搐,说不出的难受。
好端端的一家人,却只剩老人一个,且这还不是个例,整个静州足足失踪了三千多人,那些人的家人,不会比老人好到哪里去。
“这该死的戈阳畜生!”
林夕忽然停下脚步,一拳砸在街道墙壁上。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整个青石板堆砌的墙壁猛地颤抖,吕良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便明白过来,林夕是在为老者愤愤不平。
他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眼中也有怒意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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