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士兵,踩着满是粘稠鲜血的地板,走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贾正等人。
啪!
他一巴掌甩在贾正的脸上,“现在知道我算什么东西了吧。”
贾正面色惨白,不敢说话。
李松指着自己鼻子,恶声道,“我是静州边军统帅的儿子,我叫李松。”
贾正瘫软在地上,双目失神。
他是有背景,而且不小,但是静州边军统帅的儿子,绝不是他能够得罪的。
若是小打小闹,倒也没什么,李玉堂估计不会和他计较,最多就是公事公办,移交衙门处理。
如此以来,他身后之人稍加运作。
他最多就是丢些面子,上门道歉,然后被关上几年,事情也就结束了,出不了什么大事。
可眼下却不一样了,自己要弄死人家儿子,这可算是捅破天了!
虽然按理说李玉堂的权势都在军中,未必影响得到衙门,可这整个静州城,又有哪个不开眼的,真敢得罪他。
估计就算今天,这铺子里的所有人都被一刀劈了,官府也不敢为他们做主。
这一次,他算栽了。
想着,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林夕,他娘的,明明身后站着一尊大佛,硬是一直不吱声。你要是早点而说出你的背景,我怎么敢对你动杀心。
林夕看着李松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不对。
他觉得李松是故意把事情闹大的,因为如果李松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身份,那贾正绝对不敢动手,只会赔礼道歉。
可李松偏偏不说,还故意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逼迫吕良动手。
他是故意把事情闹大的…林夕面色古怪,他想不通,李松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松自然不知道林夕的想法,他看着贾正,说道,“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
场中寂静一片,无人吱声。
李松扫了眼场中众人,右手抬起,大拇指越过肩头,指着林夕,面无表情,“在场的诸位,挨个向他磕头道歉,饶你们不死!”
他为什么要替我出头?…林夕神色更古怪了,心中满是疑惑。
就这?
贾正一愣,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与丢掉性命相比,磕头道歉着实算不了什么。
那些贵妇人也大多是如此想法,一个个神色激动,她们知道事情算是过去了。
裴夫人更是神色激动,不顾满地鲜血,爬到林夕面前,磕头如捣蒜,“小女子先前不知大人身份,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扇着自己巴掌,‘啪、啪、啪’的声响不断回荡。
但此刻没人看她,李松看着林夕,眼中满是挑衅,好像在说,‘看吧,是本公子罩着你,她才会向你道歉。’
林夕无语,李松做这些,竟然只是想盖过自己风头,直到此时,他才有些明白,为何吕良说起李松,会那般气愤。
的确是太任性了。
就在这时,一道怯生生的响了起来。
“公子,您让我捡的铜钱,我捡完了,一枚没少。”一直跪在地上,捡拾铜钱的青衣少女,开口说道。
她的眼中满是恐惧,高高举起的双手,不断颤抖,里面捧着数百枚铜钱,上面满是血迹。
在方才的空当里,她一直跪在地上,在令人作呕的血水里,不断翻找着铜钱,不敢停下。
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做到了那人的要求,能饶她一命。
林夕低下头去,眼中有些不忍。
在他看来,这青衣少女只是有些目中无人,虽然令人讨厌,却也不是什么大错,他原本是想给对方个教训就算了的,只是李松来之后的事情,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眼下这少女,应该是吓坏了吧。
他取走少女手中铜钱,轻声道,“这里没你事了,快些走吧。”
青衣少女如遭大赦,逃也似的,跑出了铺子。
那些士兵看了少女一眼,眼中凶光一闪,随后看了眼吕良,没有多说什么。
李松瞪了林夕一眼,似乎在埋怨他的心慈手软。
他几步走到林夕面前,狠狠一巴掌打在裴夫人脸上,“就是你这贱人,刚才骂别人臭鱼烂虾、下等烂种?”
裴夫人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松不再理她,转头看向其余贵妇人,脸上闪过怒色,“你们是不是都自觉高人一等,觉得那些泥瓦匠人,贩夫走卒都不算人,靠你们近一些,都会弄脏你们的衣服。”
他嘶吼着几乎破音,“甚至连他们起早贪黑,拿命挣的铜钱、碎银都肮脏发臭,看上一眼,都会令人作呕?”
场中寂静一片,无人说话。
那些贵妇人,一个个低下头去,无人敢说话。
吕良看向李松,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有些想不通李松竟然能说出这番言语。
那些士兵一个个拳头紧握,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方才在门外,铺子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作为底层人出来的士兵,没人比他们更为感同身受。
他们早就想冲进来,教教这帮瞧不起人的混蛋,该怎么做人了。
林夕看着李松,眼神有些错愕,他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李松方才的举动,并不是单纯的想要盖过他的风头,更多的是因为这种现状而愤怒,想为那些贫苦民众,出一口恶气。
“你们不是觉得这些铜钱、碎银肮脏发臭,令人作呕吗?”
李松看着那群贵妇人,面容抽搐,狞笑道,“今天我就让你们好好尝尝,这群你们眼中那些‘臭鱼烂虾、下等贱种’拿命换来的血汗钱,到底臭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