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看见被包扎得好好的伤口,果然,还是那样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手法,清冷的眼眸漾出一丝笑意。
但当他目光落在叶轻晚的手掌上后,那点刚浮起来的笑意又顿时消散。
白嫩的手心上全是磨破了的水泡,因为被冷水泡过的原因,已经开始泛白。
他又看到被发丝遮住的额头上,还有一块地方破了皮。
她浑身都是湿的。
沈珩根本不敢想,在他昏迷的时候,叶轻晚到底为他做了什么。
心仿佛被刀子反复剜过,疼得要命。
他知道叶轻晚很坚强,不矫情,从来都不是别人口中那种弱不禁风的女子。可就算她再如何顽强坚毅,不也是自小被千娇百宠到大,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的嫡小姐吗?
竟为了他吃这种苦。
似是有感应,叶轻晚舒开眸子,看见沈珩已然苏醒,先是愣了愣,随后菲薄的唇角轻扬而起,眉梢眼角都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悦色。
“你、你没事吧?”
这个笑让沈珩再次一僵,全身绷紧。
他猛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雪天,他睁开眸子,第一眼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笑容。
意识到情绪有些失控,叶轻晚不自然的挪开眸子,把他从怀里推开,自己蹲到一边,恢复了原先满脸的冰冷疏离,嗤道:“我还当你死了呢。”
沈珩垂眸不语,准备站起身,叶轻晚瞧见当即怒斥:“做什么?”故作凶神恶煞的:“若再乱动,血流出来伤口又恶化,就别指望我再帮你包扎,让你死这里算了!”
沈珩缓慢地反应过来,此处是郊外,叶轻晚是哪来的纱布给他包扎的?他艰难地斜乜过眸--
曾纤尘不染的她浑身血污脏泥,斑驳湿透的白裙被裁得七零八碎。
哪怕已经猜到叶轻晚是用什么给自己包扎创口,可亲眼看到时,一股无名怒火夹杂着心疼仍在顷刻间填满心头。
“胡闹!”
沈珩长眉紧拧,一把将叶轻晚拉入怀里,忙用自己的衣袍遮住露出来的大小腿,明明除了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看见。
面对沈珩极大的反应叶轻晚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试图挣脱沈珩的禁锢,但一想到他身上的伤便不再挣扎,顺其自然靠在他温暖坚实的胸膛上。
沈珩见她安分下来便没再说什么,二人就这样坐在火堆前。
火堆里的枯木被烧得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叶轻晚觉得有些无趣,她偷偷侧过头,想看沈珩在做什么。
结果刚转过去就对上一双深沉如夜的黑眸。
气氛顿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叶轻晚心虚的别开脸去。
短暂的沉默后,叶轻晚主动寻了个话头:“你可知今日那群刺客是谁的人么?”
沈珩默了默,道:“是太子的。”
叶轻晚怔然一愣,几乎脱口而出:“那么快?!”
沈珩狐疑的看她:“什么?”
叶轻晚摇头:“没......”
睫帘垂落,陷入深思。
过去的记忆中,沈珩在没成为昭武帝前确实遭受过一场由沈瑞谋划的刺杀,沈瑞被逼得急了,派出众多刺客誓要拿下沈珩的性命,以此来保全他那岌岌可危的东宫正位。
但刺杀的结果却与今世截然不同,那场刺杀沈珩一人应对如流,毫发无损且杀光了所有刺客,而在那不久后,宫变就发生了。
但是这次......
叶轻晚的目光落在被染红的白帛之上。
今世因她出现的缘故,这个本能全身而退的人才会受那么重的伤。
叶轻晚在心中暗骂他活该,但骂着,一张脸却是悄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