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的阶梯很长,叶轻晚足足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才走到了最后一层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囚室。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燃着的一盏油灯,似乎是这里唯一的光源,以至于偌大的囚室里,昏幽森寒。
再往前几步,便见一抹明黄的衣袂,上头绣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张牙舞爪地俯瞰世人。
“三弟。”
温润如玉的嗓音在空旷的囚室中回荡。
“满盘皆输的滋味如何?”
叶轻晚猝然睁大双眼,脸色顿时煞白,仿佛一脚踩进了三九天的冰窟,冷得她周身血液在顷刻之间结成凝冻,无法正常循环,使呼吸都变得艰难万分。
怎会如此......
脑海里忽然有个声音在嘲笑,在叫嚣。
“上前去看呀?”
“真相就摆在面前,你怎么就不敢动了?”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你就可以弄清楚他到底去哪了。”
“去啊!去啊!!”
“你这胆小如鼠的草包哈哈哈哈哈哈哈!究竟在怕什么?!”
叶轻晚双腿颤抖,神经已经绷到了极致,亦不安到了极致。
那个声音说得没错,只要再上前一点,就可以看到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了。
可腿上如同灌了铅般,重得难以再向前迈进一步。
“呵,只能靠女人的废物.....没资格同孤......”
低沉嘶哑的话声传来。
叶轻晚猛然抬首,眼中闪着雪亮的光,鬼使神差地就走了上前去。
她彻底的看清了囚室中的景象,脚下近乎踉跄,发了疯似的想转身逃跑,可两腿好像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拉住,不让她走,强迫她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
身穿龙袍的男人手持带刺长鞭,长鞭上的尖刺还挂着血与肉,而在他身前的另一个男人被四方铁链所禁锢,肌肉紧实的双臂呈大字形张开,一左一右分别被铁铐高高挂起,脚踝处同样被脚铐束缚,但最瘆人的是那刺穿肩胛骨的两道尖锐锋利的弯钩,以及男人那张污血纵横的脸。
他浑身上下全都是狰狞的血痕,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一处是完整的,都被那根长鞭抽得皮肉外翻,包括那张清俊的脸,也是血肉模糊,鲜血横流的......足以见得下这般狠手的人,对他是有多恨之入骨。
叶轻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沈洵骗她!!!
不是说,只是把沈珩关起来了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啊!不是说念及手足之情,全无过分之举吗!!!
沈珩也是人啊......也是会痛的啊!
沈洵忽而眯起眼眸,浮出一丝嘲弄,他兀自走向沈珩,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哈,三弟不说孤险些都忘了。”
他笑道:“三弟可能不知道,每次孤在晚儿面前提到你时,她说恨你的那个眼神有多决绝。”
叶轻晚麻木地听着,缓缓的摇头。
不是......不是的,我那都是骗他的...我不恨你啊!
沈洵掀唇,扯出个温柔不复,尖酸刻薄的笑来。
他温声细语,有着一种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轻快:“她有多恨你,就有多爱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