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哑浑沉的嗓音足以证明这个昔日里不近女色的帝王所自持的清高与矜持几近土崩瓦解,在这一刻清冷的皮相彻底褪去,凶兽挣脱枷锁,再也不受控制。
叶轻晚听到自己疲惫的声音,不知为何也跟着哑了:“别再这样了......我求你了,沈珩。”
未得到满意答复的沈珩彻底没了耐心,阴鸷一笑后竟张嘴咬住了少女的脖颈。
叶轻晚一阵剧烈地觳觫。
她怎么也无法想到,有一天那被她深藏于心的屈辱记忆,会以梦的形式再度经历一遍。
前世自打从怀枫城回来,经历了那一夜疯狂之后,他就同疯了一般,每天都变着法羞辱叶轻晚。
她实在是难以相信,曾经清冷矜贵,纤尘不染的男人为何会变成了这番模样,但更让她接受不了的则是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还是对沈珩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即便这样的沈珩,她也是喜爱的吗?
“都那么多天了,怎么还是这样?”
沈珩低哑的声音宛若魔咒,在耳边挥之不去,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叶轻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不论是那时候的叶轻晚还是现在藏于躯壳下的叶轻晚,都只是收紧了掌心,咬紧了下唇,羞恼得说不出话来。
沈珩垂着睫帘,遮住了眼中的疯狂执拗,苍白的脸上神情略显病态可怜,薄唇不住地磨蹭着叶轻晚白皙泛粉的修颈,轻声喃喃着:“是不是有了孩子,你就可以忘了他?”
叶轻晚又听到自己咬着牙说:“不可能。”
叶轻晚怔然一愣。
因为她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是这样回答沈珩的。
不出意料,这个回答激怒了对方。
“那就试试。”
烛火被风吹灭,殿中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中的动静才逐渐平息。
彼时夜色已深,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枕边人已然沉沉睡去。
沈珩睡着的时候没有平日里看起来那般冷冽狠戾,他会微微皱着眉心,看起来独自藏着许多心事。
现在他睡得很深,对身边的人毫无防备。
透过躯壳,叶轻晚看着沈珩熟睡的脸,默不作声地瞧了许久。
她记得在枕头下放着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不是叶轻晚自己放的,而是沈珩。
这把刀的作用不是用来防备刺客,是用来试探叶轻晚的。
沈珩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叶轻晚会主动从怀枫城里回来是答应了沈洵想杀了他。
所以他在他们共眠的枕下,放了一把刀,试探她是不是真的会听沈洵的话,杀了他。
对,没错,用他自己的命来试探她。
当叶轻晚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只觉得沈珩这个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但有时候叶轻晚又觉得,沈珩其实很可怜。
就在适才,他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个孩子,她就能忘了沈洵的时候,那种脆弱的神情,让现世的叶轻晚心头一阵抽痛。
她从来没有想过,在上辈子,沈珩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时,总是会为了她一次又一次低下头,放下身段,露出冷硬外表下脆弱不堪的一面。
但最揪心的莫过于,沈珩每次像让叶轻晚听话留在自己身边,竟是只能用沈洵来威胁她。
所以他为她留下了这个最棘手,最容易翻身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