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道:“方大少来了,说请刘大少快点起来,有事找他。”
刘厚卿听到方幼恽一大早的找到这里,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连忙起来穿好衣服,跨下床来,看到方幼恽的脸色笑道:“前两日我到陆兰芬那里,看你们二人如漆似胶的,一刻也分不开,怎么今日就一大早的跑到我这里,可是你力竭了,被她赶了出来么?”
方幼恽皱着眉头摇手道:“我正为一件事心上十分懊恼,要来找你商量商量,你怎么开口就是取笑!”
刘厚卿见他面色惶恐不安的,也就不好再取笑他,问道:“你有什么事情,一大清早的赶到这里寻我?”
方幼恽唯恐被张书玉听见了不好意思,移过椅子,附着刘厚卿的耳朵,低低的把陆兰芬抢去汇票、戒指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我来找你想个法儿去管她要回来,可有什么主意?”
刘厚卿听了不住的摇头说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汇票、戒指怎么能让她蒙了去?以我看,要想拿回来,只怕是办不到的了。”
方幼恽再三要他想办法,刘厚卿道:“我只好替你到陆兰芬那里去问一问她,探探她的口气,至于能不能成,能不能拿回来,我也是没把握的。”
方幼恽听了,略微有些放心了。
刘厚卿问道:“你一早起来只怕没有吃点心,就在这里吃罢。”
刘厚卿就叫去叫了两碗鸡丝面来,两人吃罢。
张书玉蓬着头,正要梳洗打扮。方幼恽看她脸上残留的脂粉印,熠然满面,那隔夜的画眉都一条一条、横七竖八的印在脸上,比前更加可怕,暗自嘀咕:就这付夜叉般的容貌,怎么居然列在四大金刚之内?上海滩这地方当真是无奇不有阿。
方幼恽略坐了一会儿,便催促刘厚卿快去。
刘厚卿叫方幼恽在张书玉处坐一会儿等他回来,匆匆的穿了马褂出门而去。
一路径直奔陆兰芬的院中,见了陆兰芬,说了一回闲话,便提起方幼恽的汇票来。
陆兰芬嗤笑着,很是不屑。知道方幼恽会找说客,竟然就只是找了这么个货色来,不够她一手指头玩儿的。遂告诉他道:“刘大少你来做说客,我就好好说说这事儿。我本来以为他是个常州首富,我哄着他敬着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当他是个大度的主儿,谁知道这人着实是有点葛屦履霜,算盘脑袋。我前几日去亨达利买两只戒指,我自己带的钱不够了,只是问他一声,这人就是摆出一付臭面孔,不理不睬的,让我很是没面子。我也是很气愤的,就埋怨他几句。昨天他家给他汇来银子,我从来未曾见过汇票,便要过来看看,开开眼,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你看他那付面红耳赤,满头大汗,要死要活的样子。我也不是要抢他的汇票,不过就是心里愤愤不平,叫他难过难过,争口气罢了。刘大少你想想,我要是想要啥,刘大少会不会这么甩脸子给我。到头来倒像是我的错一般。如今倒是对不住刘大少了,托你给他带个话:并不是我要抢他的汇票,叫他只管放心,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让他只管自己来取便是。”
刘厚卿尚未开始游说,就先被陆兰芬的一大堆话兜头罩住。这顿抢白,竟是让他哑口无言,无法应对,只得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道:“他倒并不是不放心,也没有托我问你讨取,我不过自己问问罢了。”说着,便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起身告辞了。
回到新清和,见了方幼恽,告诉了事情的经过,刘厚卿摇头道:“这事不好办啊。在我看来,要么你自认倒霉,就当这笔钱丢了吧,如果一定要讨取,你还是得回去,好好的哄着他,或者可以拿得回来。我是旁人,不好出头多事的。”
方幼恽听了刘厚卿的话着急道:“我的口才不如你,上海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不肯帮我,我就更没有指望了。”
刘厚卿道:“并不是我不肯出力,实在是现在上海堂子中的女闾都十分难缠,非但敲竹杠、砍斧头,手段尽出,绝不手软,你就是花了成千上万的银钱在她们身上,也都买不出半分情谊来。何况你的银票已经到了她的手中,要再去从她手里挖出来,是休想的了。不如歇了这个念头罢!”
方幼恽更加着急,刘厚卿道:“你着急也没用,还是慢慢的想办法。”
这方幼恽落得如今的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既想吃肉,又想装逼,还想省钱,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可能让你一人独占了。尤其还是跑到上海滩这个销金窟来耍帅,那才是坑你没商量呢。
而方幼恽也是郁闷,不就是吃点肉吗,咋这么多事!当吃货也是不容易,有谁能理解,我们吃货的苦啊!
欲知刘厚卿能否帮方幼恽要回他的汇票和戒指,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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