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公道:“这便是小儿子的媳妇,年方二八,腹部疼痛有数月,一天茶饭不进,日渐消瘦,寻遍良医均不奏效,听旁人说怕是被鬼邪上了身,这才到龙古镇寻半仙前来救治。”
姚半仙大致查看了那女子的病情,问起女子的话时,女子有气无力,不多应答……
屋内空气污浊,散发着女子的口臭味,姚半仙捂着口鼻,叫姜老太公把窗门打开。
窗边的山头上正挂着一弯浅浅的半月,姚半仙举起感念棒对准半月,默念了几道咒语,随即挥舞着感念棒在屋内探刺着每个黑暗的角落,随后将感念棒在那女子的身上轻轻扫过。
一番装神弄鬼下来,但感念棒平静如初,不见有任何响动。
姚半仙闭目静思片刻,睁开了双眼缓缓地道:“屋内并无恶鬼,这姑娘身上也干净……”
话说间,姚半仙已坐在了女子的床头,提起女子的右手把脉问诊起来。
脉搏十分微弱不易感知,但从脉象判断,病灶大致发自胃部。
姚半仙伸手去按女子的腹部,按至胃部时,只听得女子“啊”地喊出一声来,直叫道:“痛、痛、痛。”她的额头已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过了良久,姚半仙微微点着头道:“她的口气恶臭刺鼻,胃里有股虚阳之火,她不是被什么鬼邪上身,而是误食东西致胃部发病出血,时间已拖延太久了,如再不医治,性命恐将不保啊。”
姜老太公懊悔地“啊”了一声,却不知如何作答。
姚半仙叫姜老太公寻来纸和笔,他提笔便开了一道药方,有三七、桃仁、红花、麦芽、蒲公英、鸡屎藤、木姜子等二十七道中药……
姚半仙将药方子递给姜老太公,道:“这叫二七胃通散,具有活血散瘀、行气消炎、消食化痰等功效,药性相辅相成,各抓十克,用瓦罐熬制,亦可晒干磨成药粉,每天早中晚各服一次,十五天为一个疗程。”
姜老太公手握药方子,如获至宝,便即刻吩咐下人去村上的药铺抓药来煎熬。
一切整理妥当,那名女子第一次服下了二七胃通散,腹部的痛感大减,夜里便可熟睡了。
第二日,姚半仙再开了些行气补血的药,其中一味药是胎盘,他叮嘱姜老太公,胎盘必须是人的胎盘,其他的效果不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且那行气补血的药待姑娘好了十之八九后才可服用,不可操之过急。
临走时,姚半仙问姜老太公要些夜来香回去种养,姜老太公欣然同意,将那夜来香连树带根铲下大半交与姚半仙。
姜老太公还双手奉上一本厚厚的古籍,说道:“这本古书非常久远,不知可追溯到哪个时代,因家中无学识之人,现交与半仙,或许对半仙有帮助。”
听说是古书,姚半仙眼前一亮,双手捧了过来,当翻开包裹古书的丝巾时,一阵古沉的幽香扑鼻而来……
古书只有巴掌大小,厚度足有一指,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冰凉,封面背面皆呈深蓝色,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古书里的纸张是淡黄色的,里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还有一些勾勾点点的符号,他阅尽世间古书,却完全读不懂这本书。
姚半仙呆了片刻笑了笑,问道:“这些字……是……”
姜老太公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听爷爷说是梵文,后辈更无人认识这些字了。”
姚半仙听说是祖上传下的,心里自然有些忌讳,加之这些字连自己也不识,研究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哪知道是什么样的书?
姚半仙推却道:“既是祖上传下来的古书,是你家的传家之宝,我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吧。”他将古书包裹好来,递给了姜老太公。
姜老太公却把书推了过来,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书老朽定然是要赠与半仙的,因家人才疏学浅,留下也无益,不如交与有缘之人,听祖上说这是一本很厉害的书,具体怎个厉害法老朽也不知晓,留给半仙作个留念,或许能发挥它的用处呢。”
姚半仙再次将古书翻开,细看起来,除了那些勾勾点点类似天上的星座以外,仍然不知晓书里的内容,他心道,既然老人家说是一本很厉害的书,回去再慢慢研究,到底怎个厉害法……
姚半仙勉强地笑了笑,道:“老伯一再坚持,我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谢谢老伯美意。”他把古书放进药箱里,拱手和姜老太公一家子一一道了别。
姜老太公看着远去的姚半仙他们二人,喃喃地道:“愿这本天外奇书能助你一臂之力,可别成了你的祸害啊……”
姜老太公的儿媳服下姚半仙开的“二七胃通散”后,第二日便可下床行走了,再服了半个疗程,食欲增加,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再服了一段时间行气补血的药,女子可健步如飞了。
自此之后,姚半仙的美名在村子附近传播开来,很多人慕名而来,找姚半仙看病的、看风水的比比皆是。
但姚半仙对风水能看的就帮瞧上一眼,不能看的他则是婉言拒绝,他时刻还记起风青三和他说过的话:“少掘人坟墓,多积点阴德……”
那段时间,龙古镇上发生了两件怪事,第一件怪事是,姚半仙他们擅闯豹头铺出来没几天,张宛年和他的老婆在镇上毫无征兆地消失了,镇上的人固然不知晓张宛年闯豹头铺的事情,但对张宛年的失踪也传出了一些谣言,说张宛年得罪了阴山老妖和黑衣人,被他们提去了头颅,一时间,镇上闹得人心惶惶。
姚半仙也十分纳闷,还专程派人到镇子附近找寻张宛年夫妇,却仍不见张宛年夫妇俩的踪影,若是被黑衣人给害了,死也要见到尸首才是,两个大活人突然人间蒸发了,留下孤零零的女儿张仙十分可怜,姚半仙大发慈悲,收了张仙为孙女。
第二件奇怪的事是一向不收徒弟的姚半仙竟然收起了徒弟。
那夜,姚半仙在和记恩两人在屋内喝酒闲聊,正聊到张宛年的事情,记恩说:“张宛年想必是给阴山老妖和黑衣人害了,若黑衣人再来找茬子,仅凭你我之力不知能否应对?”
姚半仙猛地喝下一口酒,忧忧地叹道:“糟老头在就好得多了,现已大雪封山,这冰寒地冻的,不知他们在古墓过得怎样?”
记恩叹道:“如黑衣人真寻上门来,我帮忙顶上一些时日,你带张仙投奔糟老头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了,能为主人而死是我的荣幸。”说着,他提起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碰了碰姚半仙手中的杯子,头向上一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姚半仙撇了撇嘴,心道,黑衣人的功夫厉害得去了,糟老头尚且还拿他不住,仅凭你一人就能顶上一段时日?吹什么大话。
但姚半仙对记恩的忠实也颇为感动,他斜眼看了看记恩,见记恩的双眼已是醉眼迷离了。
姚半仙嗔道:“哼,遇事自个没主见就随便去投靠别人,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本事,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么?”
记恩捏着酒杯笑而不答。姚半仙自斟自饮,连连干了三杯酒。
半晌,记恩斟满了一杯酒,倒在了嘴里,他又吐出了一句:“你还别说,我也是有功夫的,多一个人,能多使一份气力,你空有一身本事,不肯传与别人,不信你看我……”
记恩兴起,拿起桌上一支筷子,在空中随意劈砍,动作甚是夸张,时而晃动到这边,时而又晃动到那边,每使出一个动作便发出嘿嘿的笑声,全然陶醉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姚半仙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头低了下去,随意他放肆。突然听见“啪啦”一声,姚半仙猛然抬起头来,却看见记恩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姚半仙把记恩扶了起来,让他在床上躺下,说道:“反了、反了,你喝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比我先醉倒,你这是让我来服侍你了,该是你服侍我才是。”
本站已更改域名,最新域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