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之中,血气冲天。
月牙山寨立寨万年之遥,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祸事,第一武夫,无数武人心中的象征,竟然被击垮了,这对信心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山寨的箭塔之上,站着密密麻麻的武夫,可惜他们都沉默了,原本气势如龙,现在却死气沉沉。
出手都是一个年轻人,傲气冲天,目中无人,很是不屑。
他天赋无双,提着一杆白银长枪,上面勾勒着神秘的符文,站在那里,却如同一个浊世贵公子,邪魅猖狂,好像从来没有受过教训。
“武破天,你要战死在这里吗?本少主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蔷薇山寨,成为本少身边的一个奴武,念你能破而后立,有不世之气数,我格外开恩,你可不要不识趣哦?一边是丢掉性命,另一边则是,你自己看着选吧!”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如果武破天真的给这狼崽子低头了,那么山寨那边的人之信心就真的散了,兵败如山倒。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兵家之奥义!
“不要低头啊,宁可死,也不能低头,武叔,你的脊梁是最硬的,你倒下了,咱们月牙寨子就真的垮了,不能倒!”虎子泪流满面,双拳紧握,几缕血迹从手掌之间蔓延开来
玩世不恭的山寨少年第一次领悟到了实力的重要性。
武叔是个长辈,经常教他,训他,他有时候很不服气。
原来长辈的道理这么难懂啊,也许是一生,也许是现实中的一瞬?
敌人明明和虎子一样年轻,但他却实力无双,勇冠天下,这样地绝世武将,真是万众瞩目啊!
我虎子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呢?
……
武叔站在那里,桀骜不驯,沉默如同石雕,大雨淋湿了他的眼,他的生机正在被无尽残暴的枪气给剥夺。
他其实只要说出一举话,就可以活,但他紧咬着牙关。
为什么呢?
他从来都是这样,只会默默的做事。
哪怕他成为了月牙山寨的狩猎队首领,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人,看着一个个后生在他的手中茁壮成长,会给他们默默的保护,无论在背后付出多少,都不觉得劳累。
他是个严厉的人,可眼底的温和谁又懂?
男人们畏惧他的威严。
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恨,他背后的往事。
当年,他提着剑,从最强的山寨被撵走,被兄弟背叛,如同败狗,站着却如喽啰,功力尽失,经脉寸断,被碾压到了泥土里,是月牙给了他新生。
武叔曾发誓,这是一个男人都誓言和承诺!
绝不更改!
他也会欣慰吧,哪怕心硬如铁石。
可他为何要固执呢!
敌人的铁枪在他的身体上划下一道道血淋淋的痕,很疼啊!
他站着如铁石,从来没有倒下过,月牙山寨的男人从出生以来,就没有看到,他从来都是把如山般的后背给自己的弟子,有着父亲般的沉雄威严。
让人……想哭,心疼!
……
“何必呢?真是有骨气的武夫啊,我破了那么多山寨,海从来都没见过想你这般顽固之人,武破天,你的威名让我很尊重你,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这山寨之后,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还不同意的话,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给你属于武夫最后的尊严!”
那个邪魅轻佻的公子哥放下铁枪,给武破天最后的选择。
沉默的武叔终于开口了,冰封万年的嗓音透着一抹凌厉,却掩盖了虚弱和萎靡。
“后生,你真的很不错,实力绝顶,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武学天赋最高之人!”武叔低喃道,像是落败勇者的醒悟。
“可我怎么会输呢?武夫的荣耀都刻在我心中,当年我被立过盟约的真兄弟背叛,我不怪他,可我不会原谅他,我出走月牙,就是为了让他愧疚,可我错了,这种人是不会愧疚的,最后暗狂山寨倒在了他的手中,无数我曾经发誓要守护的人,全都不在了,我做错了,我很悔恨,如果当时我坚持一点就好了。”
“年轻的男人,年轻的姑娘,那些信我的人,死前都在埋怨我吧……哪有像我这样窝囊的男人呢?”
“所以,我不会退的,我不想再错一次,我要守在这里。如果我死了,我的魂也在这里。”武叔更咽道。
为什么事情到了最后都会错误呢?武叔抬起头,看着苍茫且沉默的天地,眼神很不理解。
他就要死了。
死在枪之下!
……
“武破天,死吧!”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啊!”邪魅的公子一枪挑飞。
武叔跪倒在地,眼睛看着他们,看着山寨,看着远方。
虎子仰起脸,泪水和雨水夹杂在一起,他很难受,撕心裂肺的痛苦像是一道把锋利的刀,在脑中不安分的翻来滚去。
“武叔,死了。”
少年的背后是在雨中无数沉默的男人。
他们每一个都曾受到武叔的恩泽!
邪魅公子抬起染血的长枪,眼神锐利如刀:“降者,不杀,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你们山寨中最强的男人都倒下了,你们还要苦苦坚持吗?把这次狩猎的余粮交出来,本公子可以免你们一死。”
有些人顿时动摇了。
如果交出一半食物,就可以活着,这或许很不错,但对山寨里的一些人来说,很难很难。
这种念头一旦有,就势不可挡!
……
于是,虎子罕见的愤怒起来,眼角跳着狰狞之色,“不要答应,绝对不可能,这和成为他们的奴隶有什么区别,这样卑贱的活着,你们想吗?”
邪魅公子呵呵一笑,一枪挑飞虎子,“哪里来的垃圾啊,本公子让你说话了吗?”
虎子如同断线的风筝,胸前一道大大的血痕,生机几乎断绝。
敌人下手真的太狠了,几乎没有给他留下活路。
他快死了,步武叔的后尘。
他用含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寨子里的男人,老老少少,希望他们不要低头。
可那些眼神都退缩了。
虎子失望了,奄奄一息。
“哥!”
“哥!”
清脆如杜鹃泣血的声音响起,激荡起了沉闷压抑的气氛。
紫酥拼命的跑啊跑,被脚下的石块绊倒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满手血污,素白的小脸之上沾满了泪水,黑漆漆的眸子透着心碎。
她跑到虎子的旁边,用手中的治疗圣光挽救垂死的大山少年。
“小妹,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啊,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叔死,我真的好无力啊,小妹,我好伤心,武叔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这样啊!我不服,我不甘心。”
虎子黯淡无光的眼睛正在慢慢的消散生机,他快死了,连圣光之力都救不回来。
少女手忙脚乱,眼泪啪嗒啪嗒,如同断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哥,你不能死啊,你说好要照顾我的,你不讲道理……你不能这样啊,你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怎么办呢?”紫酥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心碎。
“我真失败啊,可我,真的没力气了。”虎子闭上眸子,哀莫大于心死。
“不要死,要活着,你还有妹妹要照顾,男人怎么能轻言生死呢?”
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虎子竭力睁开眼,看到了那个坚毅的男子。
他是外来人,是大祭司的客人。
他一直对别人都客客气气,谦逊,温文尔雅,可谁都没有见过他发狠的眼瞳,如同恶狼一般,狠厉且绝望。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背负因果气运!”李土说。
他把一丝神尊之力灌入了虎子的体内,如回光返照般,虎子的伤痕慢慢恢复,他活了过来。
可武叔死的很彻底。
武破天之威名,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