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是小声问刘永振,知道沙发怎么打吗?我的问话让刘天亮听见了,他呵呵的笑了:“冯兄弟,没关系,拿床被子过来我坐着就算是沙发了,咱们别那么讲究了,今天晚上你费心了!”
我有点尴尬,但是确实也没别的招,于是安排人挑了一床新的干净被子放在刘天亮的座位那里,他一屁股坐上后就说道:“怎么样?开始吧?”
我点点头,说道:“开始!”
这时候我先把朱亮亮拿进来的塑料袋和纸箱子打开,里边是一些真空包装的肉食和饮料,以及一些小零食。刚把这些东西在铺板上摆好。号门下边打饭口就被打开了,几个劳动号的往里边开始递一盒盒的饭菜。我知道这是八哥给安排的。一共四个凉菜八个热菜,这也是相当的丰富了。八哥还很贴心的让他们送进来十来个一次性的塑料杯子。
我先把需要打点武警的三份烟、饮料和小零食给备好放到了一边,再看看摆了半铺板的各种吃食,知道就凭我们五个人是绝对吃不完的,我也不想像那些刻薄的号长一样就算吃不完也要留着慢慢吃,不让下边的人分一点,我就说道:“刘明,你看着留一些够咱们喝的饮料和零食,再留几袋真空包装的肉食,其他的给号子里边的人分了吧!”
听我这样说,魏子涵有点吃惊的张了张嘴,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刘明则是麻利的留下来一部分东西后,将其余的给下边的人都给分了。这一下号子里边彻底热闹了,大家都很兴奋的分着这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吃食,气氛马上就热烈起来,跟过年一样。
我看也差不多了,于是将八哥送来的那一大瓶用雪碧瓶子装着的酒拿了出来,给我们五个人眼前的一次性杯子里每人先到了小半杯,然后说道:“哥几个,咱们废话不说,先把这点给干了,再开始聊天!”
酒用大雪碧瓶子装着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是一打开一倒酒那气味是绝对瞒不住的。这时候巡道上那个肩膀上一道杠的小武警皱着眉就瞅向了号子里,而他旁边那个老兵则是拍了拍他,摇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两个人又靠在那里吸着烟聊起了天。我隐约听见那个老兵对这个新兵说:“明天就该执行了,只要不惹事,就别为难他们,毕竟是将死之人!”
号子里边没有因为有两名武警看守着就畏畏缩缩的,依旧是热闹非常,我还组织了大家会唱歌的唱歌,想打牌下棋的打打牌下下棋,反正人人都怪乐呵。而我们五个则是喝着酒聊着天。刘天亮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天了,也是放开了跟我们聊天,之前不敢说的,或者不想说的今天晚上一点不留的都说了出来,有欣慰的事情,也有诉苦的事情,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观刘永振则是有点少言寡语,情绪不高。
这时候刘天亮捅了一下刘永振,把杯子拿了起来和他碰了一下说道:“永振,你这是咋的了?我这个死人都比你兴奋。”
刘永振苦笑着抿了一口后说道:“还不是想到我自己了,我估计也有这么一天。就是不知道啥时候来啊。”
“着啥急,我都在这里关了两年多才等到这一天,你才进来几天?没事的,放宽心了该吃吃该喝喝,早晚的事情!”刘天亮捏起一块猪头肉丢进了口里。
我听着刘天亮这独特的安慰人方式也只有苦笑的份。一个死刑将要被执行,一个未来的死刑,他们的沟通方式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揣摩透的,太特别了,也太直白了。
这天夜里我们号子闹腾到了十二点多,第三班武警过来换班没多久,我们五个已经都喝得晕晕乎乎了,特别是刘明,还趴在马桶上吐了一次。看到号子里边的人兴奋劲都过来,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安排打铺睡觉。今天晚上刘天亮没有睡在了地板上,而是在最前头最好的位置打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单人铺,他一头扎在铺上呼呼的睡去了。
我也在挨着刘天亮的铺边上躺下睡觉了。一直睡到了大天亮,那边吃过早饭了我们五个才被迷迷糊糊的叫醒了,我知道这一刻马上就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