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汤宗点头,环顾周遭精致,“早就听闻西湖之名,可惜一直未曾有缘,今日总算是如了心愿。”
“汤大人可知西湖十景?”周洪宗问道。
“虽不曾得见,却也有所耳闻,记得有苏堤春晓,有曲院风荷,有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还有.......哦,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
“还有平湖秋月、断桥残雪、南屏晚钟和三潭印月。”周洪宗笑着道,“不过现下时节不对,断桥残雪,苏堤春晓这些景致欣赏不上,不过有一景却是恰逢时节。”
“平湖秋月?”汤宗问道。
“不错,汤大人,现在刚过中秋,天上的月亮还正圆,此时的平湖秋月更胜他日,汤大人若是有兴致,下官可陪大人等至晚上,正好一饱眼福。”
汤宗笑笑,不置可否,看向远方的群山,“周大人,西湖之景固然极好,但汤某现在却是不能全心欣赏,想必周大人此刻也是如此。”
周洪宗知道他这是闲谈已毕,要切入正事了,但却不想从自己这里打开话题,拱拱手,“还请钦差大人指教。”
“周大人,有一件事汤某苦思不解,还请周大人解惑。”汤宗道。
“钦差大人请讲,周某定然知无不言。”
“好,周大人,三个月前的江南运河上丢失了漕粮,这件事漕运参将耿璇、按察使凌晏如,以及浙江户部清使司的一众官员、官仓仓督都脱不了干系,唯独你这个布政使大人与此事毫无管辖关联,其中缘由,你可否对汤某言明?”汤宗直接就肯定江南运河上丢失了漕粮。
周洪宗也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想好的说辞直接堵在了嗓子眼,他沉默几息,“汤大人的话,下官听不明白,三个月前的江南运河上丢失了漕粮,我在浙江为官多年都不知晓,不知汤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汤宗知道他不会承认,只是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那意思就好似在说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就别演了。
见他不说话,周洪宗道,“不过汤大人如此怀疑,难怪要抓了户部浙江清使司主事曹干四人,下官冒昧一问,曹干孙德旺四人大人审出什么了没有,若是审出了,自当查办,若是没有,就这样一直被关在馆驿中怕是也不合适吧?此事浙江百官这两日可是有些议论哪,下官也不好解释。”
“他们四个还放不得。”汤宗道。
“放不得也总该有个道理吧?”
“我说江南运河上丢了漕粮自也有道理。”汤宗说完从怀里拿出四份口供,“周大人可以自己看看。”
周洪宗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心脏好似被人狠击了一下,心说难怪汤宗一上来就说直接说三个月前丢了漕粮,难道曹干四人已经交代了?
他看着汤宗手里的口供,就好似看着一张张催命符。
“好。”他匆忙掩饰,伸手去接口供,却多少有点颤颤巍巍。
心怀忐忑地一字一句看完四份口供,抬头看了眼汤宗,心中明白了他的意思,四份口供的说辞对不上!
但好消息是四个人都没有交代其他事情,更没有说丢了漕粮。
周洪宗恢复了镇定,将口供叠好奉上,“汤大人,下官现在才明白,您前日刚来杭州府第一站便去了云中官仓,抓了曹干四人,原来是发现了问题,下官当日不礼,还望恕罪。”
说完顿了顿,“不过单凭这几份口供,汤大人就说三个月前的江南运河上丢了漕粮,下官实不知大人为何生出这种疑问。”
汤宗看着他,“周大人,运往北京行在的那二十万石漕粮,孙德旺说五月十三曾装过船,曹干说没有,那到底有没有装过船?”
“汤大人,下官奉皇命征粮,共征粮三十四万石,五月十一之前,就已经送达了三大官仓,我听耿大人说,他曾上书漕运总兵陈瑄准备起运漕粮,奈何遇到了运河堵塞之事,至于在堵塞之前有没有装船,汤大人就得问耿大人了。”周洪宗道。
汤宗闻言心中冷笑,知道他这面上镇定,将所有问题都推到了耿璇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其实一是为了空间换时间,以便找到应对的合理说辞,二是即便已经有了说辞,但从他这个不直管漕运的布政使之口说出来,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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